虽然二少夫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连脸都没有转过来一下,但是徐嬷嬷还是很谨慎地防范着。徐嬷嬷怕什么?她怕二少夫人会突然变得疯狂!
一个拿头撞过墙,而且还自杀过的人,在风波还没有平息之前,让别人不敢把她当正常人看待。偏见的伤口需要用很长时间去愈合!说句太现实、也太难听的话,就像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一样,在别人眼里,这个人的安静身体里可能正潜伏着一种疯狂,下一刻可能再次发疯!已经像半个疯子……
钟未央在床旁边的杌子上坐下,目光安静地看了看床上的情形,发现二少夫人的衣袖上还沾着血迹,血迹已经发黑。
新鲜的血是鲜红色的,而经过一两天的时间后,从人身上流出来的血彻底发干了,便会变成红得发黑的样子。可见,二少夫人身上的这件衣裳正是昨天出事时穿的,还没有换下来。白嬷嬷不至于这么疏忽和轻慢,所以这应该是因为白嬷嬷不敢帮二少夫人换。
二少夫人的脸上写满了空洞和呆滞,像是没有感觉到别人的存在。
钟未央缓缓地唤道:“二嫂。”
二少夫人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是她之前的样子,偏着脸,目光呆滞地盯着琉璃窗户,像是一只笼子里的鸟在看着天空,没有希望的光彩,只有内心那绝望的孤独。
“二嫂,以前有一个地方……”钟未央没有固执地去追究二少夫人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是像溪水在平原上缓缓流淌一样,缓缓地讲述着:“在那里,男女平等,一起工作,可以当朋友,也可以做竞争的对手。丈夫和妻子都不能束缚对方的自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穿自己想穿的衣裳,女人比这里的男人还要强大,可以自己赚钱、照顾孩子,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好,女人也有自己的价值。如果两个人不能呆在一起,那么还可以分开,各自珍重,把不喜欢的人忘掉,重新开始……”
“嘘——”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正站在门外偷听!她们俩才刚来,听说钟未央在里面之后,就果断地阻止了丫鬟进去通报,因为五少夫人很好奇:钟未央会说什么话去劝那个呆木头一样的二少夫人呢?
六少夫人忍不住凑到五少夫人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九弟妹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女人比男人还要强大?六少夫人感觉自己是听见别人说胡话了!她可不相信这些瞎话!
因为六少夫人天生嗓门大,所以这会子就算她只是嘀咕,也还是让另外的人发现了!
白嬷嬷听到动静,立马就走了过来,掀开了门帘,很意外地看见了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两人的明媚脸庞。
两拨人对视着,双方都吃了一惊!但是五少夫人很快就微笑了起来,当做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脚步爽快地走进了屋内,一边唤着“二嫂”和“九弟妹”,一边走到钟未央的旁边,也在杌子上坐下了,又偏过头,故意对钟未央使了使眼色,大意就是在表示:你来之前,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呢?你瞧瞧你,又长胖了!真想在你脸上捏一下,再到你的手臂上捏一下,看看到底长了多少肉?
五少夫人正在用明显故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钟未央,这时,六少夫人像做贼似的,迈着十分轻、十分慢的脚步,过了好长的时间,才从门口移到了钟未央身边。
六少夫人在走路时,一直用目光在盯着二少夫人的脸,像是生怕她哪一下把脚步放重了,就会吓到正在做白日梦的二少夫人一样!直到走到了目的地时,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咚”地一下坐下了。因为六少夫人比较胖,所以她坐下时发出的声音比一般人要大!
发现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也来了,钟未央就闭上了嘴巴,没再说话了。毕竟她之前那些描述乌托邦的不现实的话,并不适合说给太多人听,别人可能会把她当做社会敌人!就像马克思跑到资本主义社会去解说马克思理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