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红了脸(万更)

继室明眸 夏天水清凉 5638 字 9个月前

恩姐儿抿着嘴巴,小脸上的欢快刹那间没有了,大大的眸子呆愣地看着钟未央和司徒明的背影,白嫩、微胖的小脸上,显现着一脸的懵懂,暂时忘记了玩耍。

赵嬷嬷瞪大了略带沧桑的眼睛,心里不敢置信,但是她又描述不出来,这会子究竟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心里装着满肚子的疑惑,满脑子里盘旋着不对劲的感觉。

孙嬷嬷和其他丫鬟们都忍不住红了脸。这是个保守的社会,就算是夫妻,也很少有当众拉手的。在她们看来,钟未央和司徒明的举止太过亲密了。丫鬟们低下头不敢看,满脸通红,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混合了羞涩、艳羡、震惊、不敢相信、懵懂……

内室里,圆桌旁。

钟未央被司徒明抱起来,放在膝头上。司徒明一手环抱着钟未央的肩,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低着脑袋,把脸紧贴着钟未央的衣裳,埋在钟未央的胸口处。

安安静静的,两人暂时没说话。

钟未央眉眼间一片镇定,两手很自然地抱着司徒明。反正她觉得自己胸口还比较平,所以这个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紧张和不妥,倒是像很平平常常的老夫老妻的感觉一样,平淡中洋溢着温馨、温暖。

过了片刻,钟未央伸手摸一摸司徒明的耳垂,闲话一般地问道:“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司徒明深呼吸一下,抬起头来,直视着钟未央的眸子,目光定定的,目不转睛,低沉而嘶哑地说道:“等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钟未央眼睛一眨也不眨,问道:“几天?”

司徒明目光认真,说道:“还有六天出发,去五台山。”

钟未央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路程和时间,她觉得五台山有点远,算着算着,她失落地发现,一来一回,司徒明至少要去两个月。

两个月长不长?等于一年的六分之一了!钟未央有点不舍。但是再按天数算的话,只有六十天,她一直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快,这样一算,似乎时间又不长,她心里的失落和不舍顿时又全都变成了空空的感觉。她把头靠在司徒明的肩膀上,默默地想心事,甚至忘了问他,他去五台山做什么?

司徒明右手游移在钟未央的后背上,贪恋着她后背的曲线,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耳朵,语气像是心不在焉一样,低沉而嘶哑地说道:“得去两个月。”

说完,不等钟未央有任何反应,他突然轻而易举地合起手臂,打横抱起钟未央,绕过屏风,呼吸声加重,脚步坚定地迈向大床。

钟未央定定地看着司徒明,见他眸子里满是深沉,她连忙用手重重地拍打了两下司徒明的手臂,认真地拒绝道:“不准!现在是白天,我是女子,人言可畏!”

司徒明剑眉轻扬,把钟未央放到床上,低下头来,不假思索地问:“那晚上呢?”

钟未央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司徒明用额头抵住了额头,腰也被搂住了。她无奈地平躺着,表情略带苦恼,眼睛眨一眨,垂下了眼帘,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晚上就不用假装了!我喜欢你,自然就不需要假装。要是一天装到晚,岂不是活受罪?”

司徒明眸光一瞬间变得更加深沉,深沉中又燃烧着亮光,呼吸间不自然地染上了低喘,脸上涌起红潮,艳如朝霞,他剑眉舒展,嘴畔弯起笑意,静静地低下头来亲吻钟未央的唇。安静的外表下,心似狂潮,心里回响着这么一句话:母老虎终于肯承认,她喜欢他了。

钟未央一脸的不解风情模样,伸手扯住他的两边耳朵,捧起他的脸,心平气和地警告道:“我数九十九下,数完我就要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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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姐儿不肯荡秋千了,倔强着,坚持要去屋里等钟未央。

孙嬷嬷不敢惹恩姐儿哭,只能抱她去了西侧屋里。

恩姐儿刚进来,钟未央正好从内室里走出来,头发一丝不乱,衣裳也一丝不乱,眉眼间一片心平气和,很平常的样子。

连孙嬷嬷都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打量了钟未央几眼。赵嬷嬷低着头,也只敢偷偷地打量,那些丫鬟们也是如此。

恩姐儿张开小胳膊,大大的眸子干干净净,目不转睛,等着钟未央过去抱她。钟未央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轻轻地搂住恩姐儿,笑道:“恩姐儿是不是肚子饿了?”

赵嬷嬷在一旁笑道:“时候还早呢!离吃午饭还有好一会儿!我这就去端一盆果子来!”

司徒明从内室里走出来,不声不响地出了门,一脸的平静,但是眉眼间确实如国公爷所说,荡漾着“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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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里,醉翁亭内,司徒骆在借酒浇愁。司徒明只在一旁缓缓地小酌,静静地陪着兄长。

司徒骆每喝完一杯酒,就要把手中的甜白瓷酒杯砸向亭子外的一棵海棠树,雪白的瓷被砸得粉碎,他却乐此不疲,借此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司徒明并不相劝,但是眼中带有些许担忧。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又一个杯子碎掉了。司徒骆干脆利落地走到亭子的阑干旁,端起阑干上的酒坛子,仰起头,狂放不羁地对着酒坛子痛饮。喝完一口,酒坛子也被他砸了。

小厮们战战兢兢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模样。

“小九!人活着没意思!”司徒骆怎么喝都喝不醉,心情愈加烦闷,突然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白色石桌,嘴唇抿得铁紧。

司徒明淡淡地看着他二哥,声音嘶哑地道:“二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何必介怀?”从今天清早开始,他的嗓音就变了,变得格外明显。

司徒骆苦笑几声,一挥手,拂开了满桌的菜肴,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我只不过想有个人陪我说说知心话罢了!”司徒骆清清冷冷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正在渗出红色血珠的地方,淡淡地说道:“偏偏女子不合我的意。可是那些逢场作戏的戏子们又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司徒明既不反驳,也不赞同,镇定地放下酒杯。

不用主子吩咐,小厮们就连忙请大夫去了。

不远处,隔着一排白桦树,突然响起孩童的声音。“哥哥,刚才钜哥儿故意在夫子背上画了一个树杈,很好玩!”

另一个声音苦恼地说道:“夫子肯定会发现的,明天肯定又要处罚我们。”

前面的声音说道:“凭什么每次钜哥儿做了坏事,夫子都要处罚我们所有人,我要去告状!”

后面的声音又苦恼地说道:“钜哥儿很坏,我们不要理他。”

声音渐行渐远,渐渐地听不清了,然后变成寂静。

司徒骆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看向司徒明,摇着头,苦笑着说道:“楷哥儿被养得像个娇气的小姑娘,而墨哥儿呢?比姑娘家还要胆怯!真真是百无一用的蠢妇!”最后一句话骂的是二少夫人。

司徒明目光比较黯然,沉静地坐在那里,语气平平常常地说道:“等我从五台山回来了,我来教导墨哥儿。”

司徒骆却只是摇头,摇摆着右手的食指,叹气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再怎么教,都教不好!我就当我这一生是白活了!”

司徒明看着眼前这么悲观的二哥,心情也很是无奈。但是他知道,司徒骆并不需要他担心,因为等一转身,司徒骆就会沉迷进声色犬马的欢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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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钟未央深呼吸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带上丫鬟、婆子们,去琼玉轩。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她也不需要躲,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她也承受得起。

琼玉轩。

钟未央微笑着道:“二嫂。”

二少夫人只是清冷地点点头,并不说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坐着,后背靠在床头,明明屋里已经十分闷热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冷一样,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不过,她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大概病已经好了。

钟未央刚进来坐一会儿,身上就忍不住渗出了汗。

钟未央偏过脸,看向白嬷嬷,关心地问道:“墨哥儿和楷哥儿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白嬷嬷语气刻板地答道:“有劳九少夫人记挂,已经不碍事了。”

钟未央目光再次看向二少夫人,轻缓地问道:“二嫂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二少夫人像没听见一样,目光平视着前面,不搭理钟未央。

钟未央也不多留,当即起身告辞,但脸上没有不悦,依然平心静气的。

回到平蒙院,钟未央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凉快的家常衣裳,上面绣着银杏树叶的花样,广袖、薄衫。外面的小丫鬟忽然禀报道:“秋橘来了!”

秋橘是五少夫人的丫鬟。

钟未央端庄地坐在如意圆桌旁,面前摆着一个甜白瓷小碗,她手执小勺,享用着冰镇奶酪,目光静静地看向秋橘,等着她回话。

秋橘微笑道:“禀九少夫人,五少夫人让我来传沈婆子过去。五少夫人还特意交待,今天是审夜里抓到的那两个丫鬟的事,若是九少夫人感兴趣,不妨去听听。”

钟未央笑道:“你先带沈婆子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是。”秋橘恭敬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