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明天就做点别的。”林祖文一想到‘她’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就比吃到肉,身上暖和肚里饱饱地还要开心。他把碗筷都洗干净收拾好,又捧了水来给天若洗脸。
天若坐在小凳子上,由着林祖文解开他亲手做的每天他绑上去的黑色面巾,一层又一层,最终露出她早已经根本看不出来一点儿伤痕的雪玉美容。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林祖文望了一会儿‘她’,用家里最贵重物品之一的细绢浸入温热的木盆之中,轻轻扭到半干,然后替天若仔细又周到得擦洗,其实‘她’一点儿也不脏,可林祖文很喜欢这个时候,他愿意帮‘她’做任何事。
等他像先生说的那样,能够考上童生,拿到他的禀粮之后,他一定会买一个大木桶,可以让‘她’坐在里面的那种,到时候还可以学虎子说的,像他娘洗澡的时候放花瓣进去,那样肯定很舒服。
“你怎么了?”
天若感觉到了林祖文比平时略高的体温,有些奇怪。
林祖文很不好意思,“没什么。”
他想,到时候他长大了,‘她’不会同意再由他来给她洗脸了,她应该不会想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变的。
两人住在一起,他早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娘,可她还是坚持说自己是他娘。
得出这样的结论,林祖文就有些沮丧起来。
“你为什么不开心?”
天若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她疑惑着问,“因为我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我问你吗?你在生我的气吗?”
这就是别人说的孩子们的不听话,喜欢跟大人对着干,需要棍棒打一顿的时候吗?
林祖文赶紧分辨着,“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你问我什么都行的。”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问他一句就生气呢。
他笑着有些怯怯得在天若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
‘她’对他这么好,他怎么会对‘她’生气呢?
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到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会像白娘子报完恩之后,就得离开吗?
噢,那看来这不应该是打他的时候,天若跟林祖文并排躺在床上,其实她根本不会睡觉,但林祖文要睡,所以她可以像别人哄孩子一样,轻轻在他的后背上拍着哄他入睡。
一开始她连这个都做不好,拍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林祖文一睁眼就知道了,他还掉了眼泪,说以后不许这样,等他睡着了之后,她就不用再拍了。其实不拍也没关系,只要她在,他就能睡得很香了。
但这样可不行啊,天若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她给他拍背,以后他的娘子也可以帮他拍背啊,但在她一直在就不太可能了。
林祖文已经读书进学,接下来就是等着他长大,同时她还要存一笔棺材本才行。她听别人说了,如今娶个媳妇可不容易,非得要动用棺材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