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宁以前没生活费的时候做过两年家教，中学生大多有些叛逆，可被她冷淡地盯着，再喜欢玩的学生都表面上缩起狐狸尾巴，规规矩矩的。
被学生称为灭绝她不介意，毕竟与学习效果成正比，家长给的红包厚度十分可观。做家教就和做生意一个道理，客户满意了，钱包就满了，客户不是学生，是家长。
有两年教学经验的陈司宁面对亲弟弟同样板起了脸，手指着耳朵，
“把听到的记下来，抓关键词。”
摁下播放键，扬声器里的女声口齿清晰地说出一段英语，在陈司宁听来这说话速度已经是绝对地慢了，单词一颗一颗往外蹦，就和国人慢三拍说中文似的。
落到陈司明耳朵里却是“￥%……&but!@#$%bye!”
直到没声了陈司明才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磨磨蹭蹭的圆珠笔就在纸上写了两个单词，butbye，意犹未尽，陈司宁默默地盯着这笔迹就看他还要写点啥，陈司明不负众望在仅有的俩单词间加了六个点，
“but……bye”
陈司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嗯，你找到了关键词but。”
头一回和姐姐亲近陈司明下足了功夫，不爱学习的他勉强自己在书桌前整整坐了半个小时，把第一大题的听力对照英文听了一遍，又脱稿听了两遍，听得他头昏脑涨，眼睛还在卷子上，脑子里突然就开始翻滚刚学的新歌歌词。
陈司宁做完四套阅读看了一眼她弟弟，两眼无神，嘴巴里还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入秋沁凉的空气里，一道直挺挺的视线不容易让人忽视。
陈司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姐，别为难我了，我这种学渣无可救药了。”
陈司宁眉头一皱：“不要这样说自己。”
陈司明笑了笑，
“这是我认清自己不行的，从小到大英语就没超过三十分过。行了行了，姐你早点休息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他越看英语越烦，坐不住，就在他姐旁边坐了二三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中国人学什么外语啊？学了有啥用，他以后又不吃英语这碗饭，再说也来不及了，人家都是从小学开始好好学的，现在都高中了，差了人一大截呢。
“溜了溜了。”
对面没反应，陈司明有些心虚，也不敢和他姐对视。
他故作无事地走出房门，他姐也没叫住他，前头陈司宁那么凶他还以为肯定会留他下来呢，还好还好。
因为陈司宁没说话，陈司明心里稍微轻松些，可又觉得烦，他姐咋就不叫他呢，真觉得他没用了呗。
等人走了，屋子里静静的，陈司宁摊开陈司明的试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陈司明听力做错的题选错的选项都有规律，她划了两个圈，把分析写在了卷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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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司明躺在床上还在想今晚的事儿，他姐怎么想到给他做英语呢？
陈司宁向来是不管他的，这会儿还真因为那些救助金较真了？不是，只要他不犯事儿不就没事吗，给他弄啥英语啊。
还是他姐想他好？
关心他？
从小没被疼爱过的陈司明想不明白了，辗转反侧，摸了一把耳朵尖尖都在发热，他猛地抓过枕头盖在脸上，这咋回事儿啊。
要真关心他，怎么他说了堆屁话走了也不喊他呢。
真是急死人了。
他姐真是让人看不透，说好就好了。
就这样晕乎乎地睡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自然醒，特精神，陈司明做梦了，梦到他姐又不管他了，说他本来就笨，比不上她天才，梦里的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他姐别不管他，他本来就没人要了，没爹没娘就一个姐姐。
睁着眼睛还在回味梦里的刺痛呢，陈司明眨巴眨巴眼睛。
“叮铃铃——”
猛地几个闹钟一起响起来，陈司明直接床上一跳，给吓得狂抖。
打开门，陈司宁已经换好了校服，看到他醒了就把闹钟关了。
他姐还是那副没啥表情的样子，“打包的饭菜已经热好了，喝粥。”
陈司明都闻到空气里飘散的香味了，热气腾腾，在这宁静的早晨特别温馨，他眼眶一酸，他姐咋就没不要他呢，和梦里不一样。
看着埋头吃早餐的陈司明，陈司宁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昨天的英语卷子给他。
照理来说，人家不想学，强迫没有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陈司明以后要做歌手她完全没意见，可是作为一个姐姐，她觉得肩膀上有责任，能让陈司明好一点，就好一点。
严峻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扫，陈司明的小心脏跟着颤，他仰起头：“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一张卷子被摊开在桌上，
“我把你错误的规律总结了一下，你是有认真听题的，不是瞎选，但是听力习惯不好，这个是可以锻炼的。”
陈司宁顿了一下，
“如果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要的话也没关系。”
陈司明张着嘴一脸怔愣，他打死想不到陈司宁要和他说这个。
陈司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去学校了，你吃好了吗？”
“啊，好了好了。”
被姐姐温柔地关心了，陈司明恍惚地将碗筷放在了水池里边。
到了学校里他还没回神呢，亲姐就和换了个人似的。他心里有些古怪，可更多的是快乐，很久很久没有人给他准备早饭了，肚子里到现在还是热乎乎的，走在秋风里还能出汗。
陈司明是个学渣，但学渣长得好看的话在学校里还是受欢迎的，如果除了长得好看，还能唱歌好听，那就更好了。
“陈司明，陈司明！”
清脆的女声把他召回了神，
一看着不像同班同学的女声站在他桌子前，撑在书上看着他呢，“我是隔壁班的，这次十佳歌手我准备参加，听你初中同学说你唱歌很好听，要不要一起？”
啊？
陈司明下意识挑了下眉。
这动作落进叶秋子眼睛里，忍不住两颊飘起两朵红晕。
刚上高一她就注意到了，年级里最帅的那个就是隔壁班早操站后排的，做完早操一个班一个班绕着操场回教学楼，就他最显眼。
皮肤白白的，头发有点乱，但衬衫穿他身上怎么就显得那么有棱角，偏偏他气质懒洋洋的像是睡不醒，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怪勾引人的。
她们班女生都讨论过好多回了，可惜陈司明好像喜欢他们班一个女生。
叶秋子不是那种服输的，偷偷通过关系问了和陈司明认识的同学，打听到人任潇对陈司明是丝毫不给机会的。
捉摸了半天，她才找到这个机会。
任潇不喜欢是好事，可其他女生也有和她一样的，这年头谁没对坏男孩有点想法呀，她们班偷偷讨论的还少吗？
总之要先下手为强，高中没一段缠绵悱恻的初恋还算青春吗。
陈司明对女生向来客气，他笑了声：“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
叶秋子红着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十佳歌手大赛？”
周围一阵嘘声，陈司明的同桌钱凯嘘得尤为大声，叶秋子的脸更红了，她失策了，应该把人叫出来才对，怎么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他教室了。
不过近看这个人，越看越好看啊。
任潇坐得离陈司明不远，自打这女生进教室她就注意到了，一双眼睛就没移开过，果不其然是找陈司明。
同桌探头探脑看了一圈，歪头和任潇咬耳朵：“潇潇，那人是来找陈司明的诶，还邀请人参加十佳呢！”
“听说陈司明唱歌很好听，真的假的啊。”
“潇潇，你说陈司明会不会答应啊，这如果一起唱歌就是公认cp了啊！他不是之前还广播——”
任潇：“他答应不答应和我没关系，我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同桌一愣，潇潇也太果决了吧。
陈司明眨了眨眼：“你要唱哪首呀？”
叶秋子咬着嘴唇，“珊瑚海可不可以？”
说完她与陈司明对视上，大男孩懒懒散散的，嘴角弯弯的，眉眼清澈，说不出的风流，陈司明怎么可以那么斯文好看！
“可以啊，我会唱。”
话音一落，叶秋子整张脸都仿佛花开了似的，她一把握住陈司明的手，在人没回过神的时候语速极快：“那就说定了！下课后我来找你，我们一起练习！”
说完，女孩子就兴冲冲地跑了，等人见不到了，班级里又是一阵嘘声。
“陈司明，你可以啊！”
“兄弟兄弟带带我啊，这女孩好可爱的。”
任潇心底冷笑一声，呵。
高中每年都有十佳歌手大赛，安排的时间就在月考结束后的第一周。陈司宁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十佳歌手大赛在学校很有名气，校门口都张榜了，教学楼每层也都贴上了海报，上头写了好多参赛学生。
她本来没仔细看，直到姜培和她说：“司宁，你弟弟是不是那个陈司明啊！”
顺着姜培指的地方看过去，还真是！
放了学，她走到楼下教室，陈司明的班级里就他和另一个女生，正在对着歌词唱歌。
两人的声音都好听，但是更为突出的是陈司明，声线既有成熟男人的低沉，又有这种年纪大男孩特有的干净，电影里，他是后来抽烟抽多了才有的嗓子沙哑，星探因此而没有选择他。
换做现在，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