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村的道路还没有修,往上面倒几簸箕村里买来的沙子和碎石头防止雨天黏脚,已经是奢侈的作法了。但就算这样还是避不了颠簸,苏年就是这样忍着颠出来的吐意回到家门口的。
刘年的家在小西村的最边上,原来这周边还有几户人家的,但这几年随着收成多了起来,赚了些钱的人都建了新房子,至于为什么不在这里建,刘年起了很大的‘作用’,谁家想孩子学好的,都不愿旁边住了个不上进的穷鬼,孟母还有三迁呢,人手上钱一多,谁不想有个好点的生活环境。
一排排黑漆漆的泥胚房子中间,亮着暗黄色灯光的便是刘年的家,绕是苏年吸收了记忆,作好了心里准备,也难得产生了巨大的心里落差。泥胚房是用泥土和了禾杆砌成的,这年头,只有穷得连吃饭钱的人才住在这种房子里。由此可见刘年家里是有多穷了。
“我回来了,”
刘年推开门,木板门嘎吱一声,上面的锁环震了震。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年明显地感觉到坐着的一大一小抖了抖,尤其是闻见空气里的酒味后,煤油灯下的妇人下意识地将瘦得不成样的小男孩拉到背后,眼神防备。
刘年的视线转到布满油渍桌上的煤油灯上,被熏得发黑的玻璃罩子映着微弱的烛火一闪一闪,小西村里还在用煤油灯的怕是只有刘年家里了。
这几年,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接了电,除非打雷下雨断了电,生活好一点的,哪有还在用煤油灯的。
刘年家里也不是没有接电,前几年还是用了电的,直到周边的人搬了出去,附近的房子常年风吹雨打也没人维修,塌了不少,一不小心就压了电线,于是为了省些电费钱,刘年干脆就没有请人修一修了。这一用,就是好几年。
刘年匆匆略过,穷,简直是穷出了一个人所能想象的境界。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长板凳,地板还是泥糊的,只不过踩得久了,也发黑发硬了,下雨天也不容易渗水。
“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异常清晰,苏年收回思绪,转向声音处,那瘦小的小男孩一触及苏年的视线,立马缩了回去。
刘年一回到家,沉默到现在,竟然没发酒疯,足以让娘俩想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比如,刘年又没钱了,可能会卖了二娃子,回想刚才他的视线,吴招娣那是想越害怕,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刘年苦笑,这原身能活成这个窝囊样,做出殴打媳妇的事,也是个‘人才’。
“咳咳,吃饭吧。”
刘年发现自己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酒臭味,也难怪人家那么防备。怕是前几天喝醉酒的不小心把吴招娣推到撞了桌子的行为,已经深深烙印在她们心里了。
刘年不动,他们也不动,吴招娣还时不时防备地看着他,苏年只好努力克制着踉跄的步伐走到桌前坐下,看了他们一眼,“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