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妻主宠他不舍得他干重活,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被研磨成什么样子,别说长胖,他现在甚至有可能发着高烧满身伤病的被丢在柴房里等死,每当他想到这个可能,他都无比庆幸他遇到的妻主是沈崇欣。
多想无益,他现在只能期望溪口村的村民们不会管其他人的家事,他只能相信沈崇欣,相信她能护住他。至于村民们的闲话,他管不了别人的嘴,但是只要妻主不嫌弃他,他在这方面总是受不了太多委屈的。
就算妻主受到了流言蜚语的影响,觉得他不是个好男儿,他也有信心能够扭转自己在妻主心中的印象。在皇家后院,被那些各大世家出来的男儿泼过一盆盆的脏水,他难道还怕这点儿流言蜚语吗?
赵宸轩的担忧还真的不是杞人忧天,田地里正在教沈崇欣如何播种的四姨就跟沈崇欣说起了赵宸轩。从细皮嫩肉吃不了苦,说到那些世家出来的男儿清高看不上农家女儿,沈崇欣满脸认真的重复着四姨之前教给她的步骤,播种不同于‘开垦’,这是个技术活,而她对此完全没有经验。
她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田地的收成涉及到家里来年一年的伙食,马虎不得。
“你听我说话了吗?”四姨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看着一言不发的沈崇欣。
“你想说什么?”沈崇欣缺少感情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四姨身上,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少言寡语的。县里的人还曾因此怀疑过她是哑巴,不过谁在乎呢?
“改日把他带出来给我们家里的瞧瞧,让他们教教,虽还没有办婚宴,但到底也是你的夫郎,总不能一直是个少爷吧!带出来教教,以后才好过日子。”虽说这是小四的家事,但是她还是觉得小四宠夫郎宠的有些过了,若是不趁着刚成亲敲打敲打,以后怕是会看不清自己的分量。
赵宸轩并不是她们村第一个公子,对于如何教这些公子们,她们村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流程。不单是小四家的,就是其他人买回来的也会带出来给村里的男儿教,省心又省力,村里人也不介意帮这个忙,都是做惯了的事情教个人并不费力。
一般人教出来了,凑个堆请一顿饭就够了,都不用大鱼大肉,也没什么负担不起的,四姨真心实意的跟沈崇欣提出建议。
“不必了,他是我的夫郎。”沈崇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当然知道村里有这么一说,也知道村里人是怎么教的。开始跟熬鹰是一个流程,等把‘公子们’的傲气熬掉,再教他们做农事,做不好就打,几日就能教出一个合格的农家夫郎,等送回了家有妻主盯着‘公子们’慢慢的就变得跟村民们一样了。
不是没有妻主看上的就是夫郎的气质的,但是教做事又不是故意研磨,虽会吃点苦头但是对她们来说好处多多,便是接回来后不让他做事,单只借此让‘公子们’心存畏惧也是好的。不过沈崇欣可舍不得让赵宸轩经历这个,她捧在手心里宠的人凭什么要送到别人那里吃苦?
好在村民们还是很尊重一家之主的意见的,沈崇欣明确的拒绝了,她们便不会再过问她家的家事,她也不用担心她们会趁她不知道的时候对她夫郎做些什么。
弯下腰又干了一会儿活,越想越憋气,沈崇欣突然站直了身体眼含火气的看向被她吓了一跳的四姨。
“小四冷静。”四姨防备的后退两步,以防沈崇欣突然发疯。
“给大妞的。”怒气冲冲的冲到田埂边,沈崇欣一把拽过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草筐从里面揪出了一只花尾巴的大公鸡直接丢向四姨。
“嘿,这就赶人了?这么护着你们家的吗?”差点儿以为自己要被打,四姨手忙脚乱的接住翅膀被绑在一起的野鸡语气有些无奈。
“……”快滚!再次回归不理人状态,沈崇欣一心一意的在田间干着活,在她心中站在她旁边的已经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障碍物了。
“行吧,谢谢了。”收到了一只野鸡,四姨也不在意沈崇欣的冷淡,见沈崇欣掌握了如何播种挥挥手就走了。小四疯归疯,人情往来方面还是晓事的,愿意宠夫郎就宠吧,小四一个女子,还能被夫郎欺负了去不成?
话噪的障碍物消失了,沈崇欣心情不错的活动了活动肩膀,然后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起了活。太阳一路走到头顶,沈崇欣用跨在脖子上的破布条呼噜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拎着装了猎物的筐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中午了她要回去给夫郎做饭。
“妻主,你回来了。”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院门的赵宸轩露出了笑容。
“嗯,离我远点,我身上脏。”沈崇欣一个后跳离自家夫郎远了些。
“我先去洗澡,这个送给你。”从拎着的筐里抓出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子塞到夫郎怀里,沈崇欣跑到厨房烧了一口热水随便的擦洗了一下,换了衣服就准备做饭。
“去外面等,吃饭了我叫你。”见赵宸轩抱着小兔子进了厨房,沈崇欣把手里的兔子一把塞回了筐里,挺血腥的她怕吓到自家夫郎。
“好。”本想说自己不怕,但是考虑到这可能会让妻主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没有同情心,赵宸轩抱着毛绒绒听话的退出了房间。
“饭一会儿就好。”沈崇欣的声音透过关上的门板里传来。
“嗯。”其实没有饿,干了一上午针线活的赵宸轩把小兔子往鸡圈里一扔转身就回了房间,收拾起了床上的针线布匹。
昨日才跟妻主说起过姐姐曾送过他一只小兔子,他却不小心养死了的事情,今日妻主便给他带回来了一只小兔子,他很感动于妻主对他的用心,可惜他已经不再喜欢小兔子了这等可爱却脆弱的宠物了。
到底还是回不到从前了,赵宸轩坐在炕床上看着房中与厨房连通的窗,素白的窗纸是新糊的沈崇欣的影子打在上面只留下了一处浅浅的阴影,稍不注意便会错过。
赵宸轩低头看着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指,曾经在逃亡路上留下的伤疤消失殆尽,但是生在他心上的伤疤却没有随着时间的倒转一同消失无踪,反而时不常的便会被他忆起,再狠狠的刺痛他的心。
自赵家败落开始,他便不是再是曾经的赵家嫡子,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了。他到底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并没有感受到一窗之隔的夫郎那乱糟糟的心情,沈崇欣心情很好的做着红烧兔肉,剥下来的兔皮还算完整,她准备攒一攒,等攒够了数量就去猎户家把皮子做成披肩送给夫郎冬日里用。
沈崇欣家的桌上从来都没有少过肉,便是在医馆时,一天仅能拿到两个馒头的沈崇欣也想办法在给夫郎的油纸包里藏了一块煮的没滋没味的肉。但是红烧这等口味偏重的菜色,倒还是第一次在沈家桌上出现。
不只是因为赵宸轩口味偏淡,还因为调味料也是要钱的。因为贫穷所以做饭的时候不舍得放盐,因为穷所以菜里几乎不见油光。沈崇欣家里不算贫穷,但也要看跟谁比,至少今天是赵宸轩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找到了过去的感觉。
是啊,他还在奢望什么呢?是沈崇欣对他不够好,还是现在的生活不够舒心?他的妻主在尽力给他更好的生活,若是他再不对自己好些,怕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吧!
“妻主,试试看。”吃完饭,赵宸轩叫住了准备去洗碗的妻主,拿出了自己忙碌了一个上午的成果。没有任何花样,普通的短打穿在沈崇欣身上非常合适,赵宸轩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招呼自家妻主把衣服脱下来。
“我再在衣服上绣些花样,妻主就可以穿了。”赵宸轩拿着衣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