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在沂山之顶,冬季的深夜寒风凛冽,吹的那些百年雪松的枝叶“沙沙”作响,淡淡的月光漏下来,将顾晚卿的身影拉的幽长。
云娘望了眼顾晚卿清冷的面容,张了张口,却又止了口。半晌后,顾晚卿转头看她,问道,“昨日翠竹可有出宫?”
云娘道,“前日便出了宫,说是娘亲病重,告了三天的假。老身看竹溪宫内人手也够,便放了她出去。”
宫女出宫本是不被允许的,但云娘见翠竹哭哭啼啼的,何况大齐以孝为先,若是不让儿女送终也实在说不过去,云娘这才放了她出去。
“这翠竹是何时来的竹溪宫?”
“大约半年多了。”
顾晚卿问道:“你可知她为何会来竹溪宫?”
云娘道,“半年前,皇后娘娘觉得您身边能做事的宫女少,便叫内务府那边儿拨了几个宫女来,翠竹便是其中之一。她来时并不叫翠竹,说是叫阿花,她乡下的娘给她取的,当时我觉得难听,便给她换了个名儿。”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良久,仍想不起上一世,这名唤作翠竹的宫女有何不妥之处。
上一世,她出阁不久后便遣散了部分宫女,这翠竹便是其中一人。
云娘实在想不通,这翠竹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怎的会做这种事呢,她道,“会不会是同名同姓之人,翠竹性格懦弱,老身怎么看她都不似会做这般事的人。”
闻言,顾晚卿冷笑一声,道,“未必。”
若是上辈子的她,也许会与云娘想的一般样,如今她已死过一次,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这事一时半会也理不清,顾晚卿缓步走向寮房,对身边的云娘道,“云娘,这事回了竹溪宫你暂时别声张,平时多盯着她点儿。”
云娘应声,顾晚卿又道,“提醒一下绿蕊,但别把这事说了,绿蕊性格直,怕会打草惊蛇。”
云娘应声,将话一一记在心里。
到了第三日,在韩太医的精心调养下秦氏的情况稳定了许多,他们便立刻动身回了皇宫。
太子顾景恒一早得了消息,他们的车马才进宫门,便被拦了去。看着马车里秦氏微白的面容,顾景恒心疼的不行。
见兄长如此情深,顾晚卿笑着对秦氏揶揄道,“皇嫂你看看,太子哥哥几日不见您,人都瘦了半圈儿了。”
太子如此紧张自己,秦氏自然是欢喜的,看向顾景恒的神情带着浓浓的爱意。三人又道了几句话,便回了各自的寝宫。
顾晚卿甫一进竹溪宫宫门,绿蕊便迎了出来行礼,身后跟着两个宫女。顾晚卿扫了一眼,见翠竹身在其中,神色与往常并无不同。
太子妃在沂山一事早就传到了宫内,绿蕊又得不到消息,甚是忧心,如今见了顾晚卿,才问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没事吧?”
顾晚卿缓步走向厢房,不动声色的笑道,“皇嫂腹中的乃是龙子,有神明护佑,自然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