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就知道她来是为了这个。
当初丈夫受伤,为了给丈夫医治,赵家的家底儿都掏空了,钱不够,就向这位娘家远房亲戚借了三十元钱。后来丈夫去世,给丈夫办丧事钱不够,又找韩爱芬借了十五元。前后两次借钱加起来就是四十五元钱。
那个时候,她对韩爱芬说,一年后杀年猪的时候把猪肉卖了钱还账。没想到,到年跟前,那头养了一年的猪却发猪瘟死了,村里干部把这头发猪瘟的猪,还有村里别的几家因为猪瘟病死的猪拉去统一掩埋。紧接着,她的风湿病变严重失去了劳动能力,赵家的经济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也就没钱还给韩爱芬了。这两年来,韩爱芳上赵家来过不少次,都是为了催还钱的。说实话,赵母每次见到表嫂来,都挺不好意思的,只能一再说等家里情况好点儿就还。
“表嫂,谁在那胡说八道呢,世杰只不过去后山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回来卖了钱……”赵母解释道。
“村里人都传开了,说你家世杰去老吴的小卖部一下就买了五十斤米呢,这还不叫做有钱吗?”韩爱芬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原来是听到这个才跑来赵家要钱的。
也难怪,旗山村就没人一下子出手十块钱在吴老头的小卖部买那么多米的,随便谁听了,第一就会想这人出手大方有钱。其次会想到这个人犯傻,但大儿子世杰虽然是个闷葫芦,可没人会认为他是个傻子啊。
“这……他是犯傻,自从他病了起来脑子就有点儿问题。”赵母讪讪地说,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起这个,我也来气呢,他买了米回来,我就叫他去退了,可他不肯。”
韩爱芳听了赵母的解释,犹然半信半疑,好一会儿,她才说:“建秋,你就说个实话,世杰去山里打野鸡野兔卖了多少钱,买了五十斤米还剩下多少,我也不多要你还,十块八块的总该还点儿吧?”,
“表嫂……一共就卖了二十多块钱,还了赊欠老吴小卖部的钱,世杰买米,还有买一些油盐之后就没剩下什么钱了。”赵母不得已只能把儿子卖野味的钱说少点儿,她不敢说出来儿子买猪油猪骨等,怕表嫂不满。
再说了,儿子买东西还账之后确实没剩下几块钱,儿子还说这些钱留着下个月买些日用品呢。
韩爱芳听了脸一垮,说:“你们这存心是想当老赖了是不是?当初我看你可怜,还想着我们好歹沾请带故,才借了钱给你。这两年多,你又病了,世杰也不长进,你们家困难,我到你们家来只不过提一提还钱的事,你们没钱我也算了。可是,现在你们有钱一下子在老吴那里买五十斤米,有钱白扔给老吴,就没钱还我?你说一说,这谁能信?如果你们存心赖账就明说,不要这样扯东扯西。我真是眼瞎了,才借钱给你们,今天我把话说在这儿,今天必须还我十元钱,剩下的三十五元一个月之内还清。要是不还,你们也别想过安稳日子了,老谭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说的这些话很难听,赵母听了脸色很难看,但却接不上话。
“舅妈,我这里有五块钱你拿去,剩下的五块钱,你可以提二十五斤米走,剩下的三十五块钱我保证一个月之内还给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世杰走了进来,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五块钱放到了桌子上。
韩爱芬看到钱之后脸色和缓了一些,她迅速地把桌上的五块钱拿起来攥在手里,生怕赵世杰会后悔拿回去一样。不过,听到赵世杰要用二十五斤米抵扣五块钱就不同意了。
她说:“二十五斤米只能按照每斤一毛二算,怎么可能算两毛钱一斤,你自己买贵了,居然算到我头上来。”
赵世杰闻言冷笑:“我买的就是两毛钱一斤,你不是要我们今天就还十元钱吗,我们家没钱了,也只能把买的米抵给你。你不愿意按照两毛钱一斤算,那我们也没办法。”
韩爱芬头一次发现赵家的老大竟然这么会说,而且无形之中有一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魄,说话铿锵有力,跟以前那个畏缩的赵家老大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