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姁错了,娥姁应该留在家里陪着父亲。父亲,您应一声,别再生娥姁的气了,娥姁真的知道错了···”
她抱着碑石,仿佛那块冰冷坚硬的大石头就是自己敬爱的老父亲。她一声声哭诉着,周围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听她说着那些吕太公再也听不到的话。
“我知道您是在故意吓唬我,您怕我不愿意成亲,不回家,所以就和大哥小妹一起骗我。我答应您,我嫁给刘季,我们明天就成亲,您赶紧出来见我好不好?你看,刘季也来了,您不是喜欢他吗?您快出来见他呀。”
“父亲,您出来,快出来,女儿回家了,女儿再也不乱跑了····”
吕台拉了她好几次,试图劝她起来,但她都仿佛没听见。她被噩耗震住,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刘季二十岁的时候丧母,这种痛苦他是深刻体会过的,所以他十分理解吕雉此刻的心情。
“随你姑姑去吧,她在家就没敢放声哭,强压在心里也不好。老岳丈去前,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心里怎能受得了?就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最后好好哭一场就当送一送吧。岳丈大人地下有知,心里也能得到些安慰。”
一旁的吕泽听到这话,背过身偷偷抹掉眼泪,刘季只是默默拍拍他的肩膀。因为他知道吕泽何尝不想和吕雉一样放声痛苦一场,可他是长子,吕释之还在路上,母亲和妹妹们要他安慰,一大堆孩子们要他看顾,家里家外的事也要他出面操持,这个时候他要挺住。
一直哭到嗓子哑了,眼泪干了,吕雉还是扑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抓着地上的土。天色见黑,干活的人走了一大半,吕泽也先回家了,只剩吕台韩信还有刘季陪着吕雉。
“姑姑,祖母醒了,听说你回来,在家急等着见你。”吕台说道。
吕雉沙哑着嗓子小声道:“今晚我就在这陪你祖父,你回去告诉祖母,明天我再回家见她。”
吕台看了看刘季,一脸为难,刘季弯腰对吕雉说道:“岳母也许有事要交代,我们先回去,等晚上我再陪你一道过来。”
吕雉不再言语,刘季搀扶着她,她默默扶着墓碑慢慢起身。
“谢谢”,她小声说道。
离去的时候,走到池塘那里,吕雉发现韩信没有跟上来,随口问了吕台。吕台回道,他和韩信昨日归家后,便按父亲吕泽吩咐,二人轮流在墓前守夜。昨夜是他,今夜轮到韩信。
吕雉心里又是一惊,墓前守夜一直要守到七七之日,通常由故去之人的子孙轮流守。吕太公仅有两子,如今吕释之还未归,吕泽要守在家中处理各种内外杂事,便只能由孙子辈来守夜。孙子辈里,吕产吕种等人皆年幼,唯有长孙吕台年满十六,如今韩信和吕台轮流守夜,那岂非向外界公开表明,韩信就如同吕太公之孙?
回到家,吕雉径直去到母亲的卧房。和白天一样,吕媪依然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吕雉的两个嫂子在一旁轮流服侍。这会儿,吕雉一进门,才哑着嗓子喊了声母亲,吕媪无神的双眼顿时亮了一些。
“母亲”,吕雉再喊了一声,扑到吕媪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