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又随手从人群里拉出一位五旬妇人:“大姐,你生过孩子吧,你快随我进去看看。”那妇人一脸哭笑不得地进了酒肆,不过须臾便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朝着围观的人群挥舞双臂,神态夸张道:“可不得了了,流了好些血。哎,可怜的曹寡妇,这回是完了。”
刘季紧跟着她出来,听得她如此说,脸上顿时没了血色。那妇人见他神情骇异,生怕他迁怒于自己,立时躲得老远。围观的人群也都向外边退了好几步,却依旧对着酒肆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刘季环视一圈,恰好看到吕雉正扶着杨玦上车。他邪火突起,三两步跃到车前:“疯狗!别想走!倘若曹氏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卢绾也赶紧冲上去,对刘季说道:“大哥,咱们先把他绑了再说。”
醉醺醺的杨玦躺在舒适的车上,哪里还听得清别人的话,只迷迷糊糊地乱哼唧。吕雉看着怒气冲冲的刘季,听到曹氏渐渐疲竭的哭喊声,心中百转千回。这乱糟糟闹哄哄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此刻,他那里人命关天,火烧眉毛;她这里心如止水,隔岸观火。她完全可以熟视无睹,漠然置身事外。
可刘季追着杨玦,杨玦纠着她,屋里曹氏的呼声又越来越弱。
“刘亭长,杨公子已醉,留他在这里也无用,不如让他先回去,我留在这,如何?”她直视刘季凶狠的目光,缓缓说道。
刘季冷声道:“姑娘是杨玦何人?他伤人害命,要你顶罪有何用?”
“我跟杨公子关系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是我留在这里不全是顶罪,我可以为曹氏接生。”吕雉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你会接生?”刘季惊疑。
吕雉点点头,见刘季不再言语,便让仆从驾车送杨玦回去。自己也不等刘季开口,掀起门帘匆匆进了屋。
曹氏被安置在紧邻着酒肆厅堂的一间小屋里,除了曹无伤之外,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在一旁服侍她。屋子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曹氏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刘季瞪眼问道:“刚刚还听她大喊大叫,这下怎么突然没声了?”
女孩抬起泪水连连的脸庞,“娘疼得受不住,睡过去了。”
刘季松了一口气,转而对那女孩斥道:“你哭什么,你娘还没死呢!”
吕雉见曹氏已经晕过去,忙吩咐一旁的曹无伤出去烧热水,又叫曹氏的女儿去准备剪刀和干净的布帛。
见刘季正盯着自己,她又问道:“可有蜂蜜?赶紧去冲一大碗蜂蜜水过来。对了,若有红枣核桃,最好也拿出来。”
刘季回过神,冲着吕雉重重地点头,随即又跑出去。吕雉轻轻地把曹氏拍醒,握住她的手。
“季哥呢?”她虚弱地问道。
吕雉道:“给你冲蜂蜜水去了,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