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必然与韩信脱不了干系。否则不会在他才来一天就发生事端,父亲和大哥也不会单单留他在书房一起讨论。
吕释之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传了吕太公的话,说是让大家先吃,不用等他们。又专门走到吕雉面前,告诉她,吕太公喊她进去。
吕雉快步赶到书房,里面只余父亲和韩信两个人,并不见大哥吕泽和侄儿吕台。韩信的外衣随便搭在身上,胸前敞开,露出灰黑色的粗麻里衣。
“姑姑,我答应你要给你看我上臂的伤口。”韩信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
吕雉定睛一看,只见他左臂上方缠着一条白布,那布条上面隐隐有显目的红色。她走上前,亲手揭开那包扎简单的布条,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张着血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底。那伤口切口处整齐,足有半指深,皮肉向外翻卷着,望之触目惊心。
这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是树枝划伤的?吕雉愤怒的眼神直直射在韩信的脸上,叫他直视不得也回避不得。
“娥姁,不得莽撞!”吕太公轻喝一声。
韩信低着头,也不理那裸露瘆人的伤口,只狼狈地重新穿上外衣。
他边穿衣边解释:“昨日下午,我和吕台赶路的时候遇到一个恶霸,那恶霸看中我的青铜剑,便贱价求购。因我坚持不卖,便上来强抢。那恶霸身边虽有四五个人,但依然敌不过我们。本来我们夺回剑就跑,也没甚么事。但那恶霸不甘心,只一个人骑着马便来追。追上之后,二话不说,就红着眼拿剑乱砍,慌乱之中,我和那恶霸各自受了伤,互相没占着便宜,也都作罢了。”
他用一只手艰难地穿好衣服,额头上全是汗,也不擦,见吕雉一双眼正急急望着他,便继续说下去。
“昨夜回来之后,我们本想,秦法禁私斗,不光是我们,那恶霸必定也不敢泄露此事。此事又别无他人知晓,只要彼此间不提,因当是无忧的。只是我心里终究不安,所以今日一早便叫吕台兄弟出去打听打听那恶霸的消息。”
韩信的语气很平淡,但吕雉越听心越沉,她知道她担心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谁知吕台兄弟出去一打听才知道,那恶霸昨夜竟然死了。其实他伤得不重,本无大碍。只因他先前喝了酒,腿又受了伤,回去的路中不幸从马背上跌下来,滚到野塘里淹死了。他的家人将他的尸身抬到官府,说他身上有剑伤,必是被人先杀害再抛尸,逼着官府即刻封城搜拿凶犯。”
“先前那恶霸身边的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吗?”吕雉赶紧问道。
韩信没想到吕雉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倒让他对她再次感到意外。
他一愣神,一直不出声的吕太公便开口:“幸好,他们两都没有暴露身份姓名,否则此事便大为难办了。”
“那父亲打算如何应对?”吕雉又问。
吕太公将此前和吕泽商量好的办法说了出来,四个字,便是吕雉意料之中的“迁居沛县”。
“为什么偏偏是沛县?”
吕雉的第三个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似是心有不甘。吕太公平时对这个大女儿要格外看重些,家里的事无论大大小小都与她商量探讨,好叫她从心里头明白许多事理。因此,对于吕雉的这个疑问,他还是详细地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