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丈接待了一位贵客,额娘没见着,不过倒是见着了一鸣大师的师弟,那也是位得道高僧,谈吐皆是不凡,为娘今日获益良多。”觉罗氏眼眸微亮,嘴角带笑,昨日那股苦闷的郁气散了大半,显然是得了启发,佛学更加精进了。
叶英观察后暗道稀奇,她这额娘若不为后院琐事所累,倒真是个学佛的好苗子。
本想着这段日子觉罗氏能高兴了些,谁知世事难料,石文炳迟迟不曾回信,再传来消息,竟是他的死讯——久病难愈,病逝于归京途中。
觉罗氏呆了半晌,呕出一口血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叶英也被吓狠了,但现在家里必须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不能慌。叶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指挥着下人把觉罗氏抬进房里,再命人火速去寻大夫,然后叫几个脚程快的小厮立刻把三个庶弟叫回来,再就是叫人看好后院几位姨娘,谁若是透漏了消息给病中的老太爷知道,即刻打出府去。
下人们头一会儿见自家大格格这般雷厉风行的威风模样,一时都吓住了,喏喏应着散开去忙活了。
叶英快步赶去觉罗氏房中,等大夫号完脉扎完针才紧张的揪着帕子问:“老先生,我额娘情况如何?”
老大夫收起腕垫和针包,拱手道:“格格莫急,福晋无甚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醒了便也好了,但到底伤身,日后还需放宽心好生静养,否则怕容易落下病根。”
放宽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还能放宽心?
叶英心乱如麻,白着脸挥了挥手,“兰月,跟大夫去抓药。”
“是。”兰月福了福身,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才下去。
阿玛灵柩未归,额娘昏迷不醒,玛法那边又能瞒多久,老人家身子骨本就不硬朗了,再给这事惊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石家,如何还能撑得起。
叶英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白如纸的觉罗氏,眼里扑簌簌落下泪来,扑倒在床前呜呜哭泣。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她都还没有见过叶英的阿玛,还没来得及给他尽孝,若是她熟知历史,是不是这一切就能改变了?
怎么就这么不幸……
“格格。”觉罗氏身边伺候的姜嬷嬷也是强忍悲痛,将叶英扶起坐下,亲自用手帕给她拭了泪,又倒出一杯烫烫的茶水裹着帕子塞进叶英掌心。
“格格莫要再哭了,您是府里的大格格,更是未来的皇太子嫡福晋,现在外面一定牢牢盯着咱们家,就等着咱们出个什么乱子,福晋如今这副模样,这一大家子还得仰仗着格格做主,您若是再乱了,叫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如何是好?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茶水的温度隔了层棉帕,烫在掌心只剩下灼灼的暖意,微燎却不疼,叶英稍稍冷静了些,吸了吸鼻子,吹吹茶水喝了一口,冰冷的身子终于回暖了一些,“对,我要冷静,冷静,嬷嬷您会帮我的对吗?”
叶英紧紧揪住姜嬷嬷的袖子,抿着嘴唇面露无助,她不是瓜尔佳氏,她做不到面对这种大事还能冷静自持,不,也许换成了瓜尔佳氏也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她现在,很怕。
姜嬷嬷爱怜的摸摸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主子的头发,对红着眼睛的小主子颔首:“是,格格尽管放手做,底下女仆若有不好使的,嬷嬷帮您教训!”
叶英擦擦眼泪,勉强定了心神。
毓庆宫。
“什么?!”太子书房中突然爆发一声错愕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