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故辞叹了一口气,从苏霓裳那里夺回了面具,苏霓裳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脸不看他们。
他硬是抬起苏清鸢那张可怖的充满着脓疮的脸,把那银质的精致面具重新给她戴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珍宝一样。
“跟我回去!”他道。
苏清鸢摇头,应故辞沉着脸道:“你不要闹了。”
苏清鸢微微扯了扯唇角:“放我走好不好?”
应故辞道:“你知道不可能。”
“只有毁了我,你才觉得能留下我吗?”她歪歪头,银质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
应故辞沉痛地把她揽入怀里,道:“鸢儿,我们可以不要相互伤害了吗?”
苏清鸢忽然轻笑道:“没有任何人能让我违背本心的活着,也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囚禁我一辈子。”
她声音轻的宛如洁白的羽毛悠悠从空中落下,几不可闻的脆弱。
有刺穿的声音。
苏霓裳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把匕首,就在应故辞抱走苏清鸢的时候,她故意放在苏清鸢身上的。
应故辞心一下子跌入谷底,脸色惨白,抱着苏清鸢的手一直在发抖,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湿了他心口,就像是那液体是从心脏里流出来的一样,可他宁愿是。
他不敢低下头,他怕看一眼自己就要疯了。
苏清鸢缓缓闭上眼睛。
应故辞浑身颤抖。
原来,她来找苏霓裳不是因为在乎他。
原来,她只是需要苏霓裳手中那把刀来离开他。
……
简陋的房间里,苏清鸢重新睁开了眼睛。
如果她是纯粹的看客,也许她会觉得唏嘘。
问题是既是看客又是戏中人,心情就复杂多了。
一想到春宫图预言自己居然要那么不优雅地死在应故辞手上,她就觉得牙疼。
在知道自己命运的情况下,该怎样才能把自己拉回正轨?
司命一章只能算人目前生死,对于主人苏清鸢而言,却可以断言她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死。不过苏清鸢上一世从来都没用过——修真本来就很枯燥,如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难道不是很无聊吗?
并且以自己血气为祭,代价巨大,只是问了那么一句话,流失的血气已经让她面色苍白,浑身冰冷了。
她思索着未来的计划,忽地觉得不对,原本“司命知生死”之后,理应消融的血字,没有消融不说,反而沉在了发黄破烂的书页里。
苏清鸢只觉得不祥,抖了抖春宫图,气道:“老汉推车呢?换回来啊!”
谁知春宫图毫无反应,苏清鸢想要翻页,发现第二页还是“观音坐莲”,正想松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开书页,春宫图自动归位,又是第一页。
【苏清鸢,半年后死于应故辞之手。】
苏清鸢气得,哪有法宝这么诅咒主人的?她沉着脸把春宫图倒扣了过来,春宫图挣扎着,苏清鸢死死扣住,没想到她刚才丧失血气太厉害了,反而让春宫图挣脱开,漂浮在半空中,大开书页,一行血字正对着她。
不过不是原来的那句话了。
【苏清鸢,三日后容貌尽毁。】
春宫图还十分尽心尽力地描绘出一张满面脓疮的丑女脸。
卧槽!居然有法宝欺负主人的!
苏清鸢简直想把这本书扔到烛火上烤了!
虽然她知道没啥用。
本命法宝这种东西,水火不侵,一般受不了伤害,而一旦受到伤害,法宝和主人都逃不了。
而且还真不一定是春宫图在故意欺负她,上一世,她的天书确实是能够判生死命运的。
更何况,她的梦里,苏清鸢却是成为了一个丑八怪。
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子时的钟声蓦地敲响。
如果天书没有说错,那他们该来了。
苏清鸢微微眯了眯眼,对着铜镜,抹去了刚刚画上的口脂,让脸色显得更苍白和柔弱。又取了一块布料,半遮半掩住伤口。
还是扮柔软无辜比较保险。
暴雨哗啦啦打在斗笠和蓑衣上,两位不速之客的来临让外院一众仆从很暴躁。
一人道:“要进你就进正门,从后门走什么意思?”
烈阳道君摸摸脑袋道:“我们只是来避雨的……”
一人赶苍蝇般道:“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顾遗风觉得自己师徒二人怕是又要被赶走了,烈阳道君神色讪讪,却不好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