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刘姥姥还如坠云雾之中,后来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的差点跳起来,才知道这不是做梦,她是真的捧着一百两银子,还有姑娘给的这一大车的吃穿用品,更不知道要值多少银子。
刘姥姥不由得感激得泪流满面,嘴里直给她们念佛,“阿弥陀佛,多亏姑娘奶奶太太们怜惜,这么多的银子,回家够买好几垧良田,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
宝钗有时闲了也会去与迎春,探春,惜春,黛玉他们在一处,一起下棋看书,或是做些针线女红。不过她的时间总是有限,每隔三两天能去那么一天。
宝钗为人也不爱与人计较,宽和豁达,又博闻强记,所以三春几个姐妹都愿意与她在一处玩。每到她不来的时候,姐妹几个总要缠着薛姨妈问上半天,“宝姐姐今天不来了吗?”“宝姐姐真没空吗?”“她若是没空来,要不我们就去找她吧。”
薛姨妈说道:“宝丫头她一天事情最多,要见的人也多,忙完了一处,总有另一处。本来今天是要与我一道过来的,但是出门之前,京城福顺斋的大管事又来了,我怕累着她,就算有心相帮,也怕处理不好,反倒给她增添了麻烦,只能让她自己去处理。”
王夫人说道:“你们听到了,你宝姐姐有好多事要办,才不能来的,你们也别过去打扰她。”
薛夫人说道:“今天她就来不了了,明儿个应该没问题。”
王夫人也知道宝钗当着整个薛家外面的家,就劝几个姑娘:等人来了也别整天只知道缠着宝钗问这问那,让她过来松快的日子又不得闲。王夫人又去悄声与薛夫人说,“福顺斋是京城最大的胭脂楼,大管事找宝钗干什么?”
薛夫人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宝丫头有什么办法,早在十日之前,这福顺斋已经易主到薛家名下了。”
林黛玉没有错过王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她有些落寞的坐在一旁,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自从薛姨妈家来了之后,众人总是宝姐姐长宝姐姐短的挂在嘴边儿,不只是旁人,就是宝玉也是如此。
黛玉之前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客居在此的女孩,受到特殊待遇以及贾母的疼爱。可是自从又有一个宝钗来了之后,贾府的下人们风言风语,把黛玉和宝钗两个人做比较,人家都说黛玉不如宝钗的,林黛玉如此敏感的性格,怎能察觉不到?况且不止下人如此说,三春几个姐妹也都爱与宝丫头玩,特别是宝玉,如果和宝钗走的近,或者是多夸宝钗几句,黛玉就必要念酸吃醋几天的!
由于宝钗几日没往贾府那边去,众人也都惦念着。贾宝玉亲自往梨香院来看,先去拜见过薛夫人。贾母与王夫人素来十分疼爱宝玉,爱若珍宝,薛夫人爱乌及乌,看他的人品模样,又是自己亲外甥,自然也是疼入骨髓。而且他年纪又小,只当他是小孩儿一般相待,倒是没想过他与宝钗男女避忌的事,直接把他让入宝钗房中。
此时正值宝钗歇了中觉不久,丫鬟给她端上来一丸药,说:“姑娘,该吃药了。”
宝玉就进来了,“宝姐姐,怎么还吃上药了,生病了吗,可看过大夫没有,怎么刚才姨妈没有告诉我?”
面对他这样连珠炮似的询问,宝钗笑着说道:“不妨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也是宿疾了,吃几丸药就好了,何必现说一回,还要惊动人。”她对另一边的丫鬟说道:“去给宝兄弟上茶。”
宝玉仍然刨根问底儿地问道:“姐姐怎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宿疾?”
宝钗正要把丸药送入口中,只见宝玉扬起鼻子左闻闻,右嗅嗅,还问道:“什么东西,有种淡淡的香味儿?”
宝钗心想,好在我素知你的脾性,不会与你这呆子计较,若换了其他女孩,你敢在人家的香闺之中这么无礼,早让人叉出去了。
宝钗无奈只得让丫鬟先把丸药给他闻一闻后,再拿回来自己吃了:“是这个味儿吧,有一种混杂在一起的花香,我也觉得挺好闻。”
宝玉惊奇地道:“正是这个味道!怪香的。这是药丸吗?怎么做的,为什么会这么香?”
薛宝钗淡淡的说道:“就是药丸,只不过里面加了花蕊,才多了香味儿。”
宝玉像没见过似的仔细打量宝钗。
宝钗说道:“又怎么了?”
宝玉说道:“都道宝姐姐与众不同,如今我算是亲眼见到了,是真真的不同!别人吃的药都是一股药香味儿,偏就姐姐吃的药竟然是一股花香味,不是与众不同是什么!”
他这样卖力的表演,算是把宝钗和屋里的丫鬟都逗笑了,宝玉笑着说道:“能逗宝姐姐一乐,我这次就算没有白来。若是生了病,保持心情愉快,这病好的就快了。”
宝钗于是笑着问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王夫人可好,贾母可好,把话岔开去。这‘冷香丸’是她来之前的宝钗便得了的,还有与之一同的金锁,她也是有的。
姑娘家带着点金银饰物本不足为奇,贾府的姑娘个个也都得有好几件。可是她又不打算去践行那什么金玉良缘,所以没有必要向人宣传她的金锁。
毕竟贾宝玉的玉上的两句话:“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与宝钗金锁上的两句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出自那赖头和尚的同源,确实是一对儿。
宝玉坐着还没多一会儿,林黛玉随后就到了,一见宝玉在这儿,便说道:“原来他竟跑到这儿来了,早知道他在我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