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确有反心!”
宋氏拍案而起,“那你为何不报?!”
司命面作难色,“侄儿也是因杨善此事才确定靖安王有反心,我虽得到了消息但靖安王动作如此之快,我也是始料未及,在此之前,我只是有所怀疑但并无证据。”
“怀疑什么?”
司命忽的拧起了眉,面上似有顾虑,犹豫几番才为难道,“没有证据侄儿不敢妄言。”
宋氏眉间隐有怒气,语气重了几分,“本宫让你说,你便说。”
司命仍有犹豫,宋氏观他神色眉间纹路越来越深,应该隐隐猜到了几分,搁于案上的手紧握成拳,“说!”
司命这才直言道,“禁军都督宋衍平似与靖安王有来往。”
宋氏除了眉头愈紧三分,没什么其他表情,显然确已猜到。
她先后失掉左膀右臂,还有什么事她承受不住能让宋翊犹豫成这样,除非……事关兵权。
禁军都督宋衍平是她的舅舅,虽手握七万禁军兵权,功夫了得,练兵有素,但其实就只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性情还执拗,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先皇当初将皇城兵权一分为二,一半给和亲王,一半给宋家,而给宋家的这一半兵权便是这守卫皇宫的七万禁军,一面牵制和亲王,一面也是给她个心安,若是守卫皇宫的兵权交给和亲王,她怕是日日不得安眠。
但先皇又还留了一手,他选的这个宋衍平虽是她的舅舅,与她却并不怎么和睦,还总是给她冷眼。他本一介武夫,骨子里就瞧不起柔柔弱弱的女人,认为女的就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好好在家里呆着,没事儿不要在外头抛头露面,更别说女子弄权了,是以宋衍平一直对她操权弄势十分看不惯,若非他乃是宋家的人,怕早就归顺和亲王将刀比在她脖子上了。
所以先皇选这么个人,也是为了时时提醒她,这个天下乃是男人的天下,她一介后宫女子,最好手不要伸太长。
想到此,她不禁在心底一阵啐骂,这个死皇帝,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因着如此,她对宋衍平一直都有所防范,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生怕他这里出了什么变故。
但宋衍平虽没什么脑子,但他几个儿子里也还有那么一两个聪明的,她派去的人也被清理了不少,留下的几个除了一个,其他的都没什么太大用处,也就留意留意他平常的去向和动静。
而剩下的那一个,不到必要的时候她不会让她有所行动以免暴露,可现在看来,已经到时候了。
一月之前她就该让她多留意留意的。
宋衍平性情倨傲执拗,但因为他手握皇宫兵权,她与她父亲对他一向忍让有加,但一忍再忍,终有忍不了的时候,就在一月前,她父亲和宋衍平闹了矛盾,甚至大打出手,因为宋衍平竟在她祖父七十大寿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又出言讽刺于她。
他一介臣子出言嘲讽她这个太后,虽是扫了她的威信,但她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如此,也并未太在意。
是她大意了。
单只是宋衍平一人不足为惧,他越是这种性子,她越相信他不会背叛宋家,可她忘了,他的几个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沉吟一番,宋氏神色肃然,“本宫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司命抬头望了她一眼,俯首应道,“是。”
宋氏也回望了他一眼,目光带了七分凌厉,声音也有些冷冽,“既然靖安王反心已现,你也不要再与他来往了。”
“姑母放心。”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本宫乏了。”
司命退后两步,俯身恭送。
此时宫门已然下钥,他出宫颇费了些时辰,回到府已经是将近子时了。
一如往常,他径直去了书房,吩咐人打了热水来准备沐浴休息,结果刚一进内室就瞧见在他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九歌。
她怎又来了?
这几日她会乖乖回去,其实是因他答应她,忙完这阵就陪她出去玩。
临走前,九歌与他约定明日,他允了,但她现在就来他房里守着,是怕他跑了不成?
想着将她吵醒又是一番折腾,他本想着折回卧室去睡一晚,但又已经吩咐了将热水送书房来,估摸着这时候热水都已经打来了。
他无奈只得去门外守着,等着人将水打来,自己将两大桶热水提进屋去,小心翼翼将热水倒进浴桶中,尽量不发出声音。
两大桶水满满当当几十斤,他现在这具身体虽是武将,要端着桶慢慢的倒也颇费力气。
倒完,他又看了床上那货一眼,嗯,睡得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