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前的哪儿去了？”一春低声，“屋里是你收拾的，书房归我，那么些年的——你可瞧见了？……郡主书房里有只箱子，底下一包袱灰……”

二夏蓦地怔住：“灰？”

“这么大一包，全是烧过的灰和渣。”一春比划了下，声音更压低了，“看份量，至少得烧大半个时辰。咱们进来后没离过人，你说能是啥时候的？”

啥时候？

只能是……那一晚。

二夏神色凝重，只觉得不可能：“你是说表少爷同郡主——可郡主同表少爷连面都没碰几回，以前就更不能了，怎么能？”

她们伺候的这三个月，两人根本就没见过，以前就更不用说了，郡主连侯爷夫人都不怎么理会，这两人能生出什么联系和事端来？

可这事儿，一春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一春既然见过那些灰和渣，多少能辨认出些，没九成以上的把握不会这般说。

二夏的疑问，一春只是摇头：“反正我觉得肯定同表少爷断不了干系，要不然好端端地……”

——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怎么突然就上了吊。

现在看宋文泽，也一副生不出半点波澜，莫说是同住一府的表兄妹，就连普通相识都不如。

也只有“哀莫大于心死”这一个缘由了。

“唉，其实咱们郡主也挺可怜的。”一春叹了口气，“夫人是那么个性子，侯爷也顾不上，虽说不缺什么，可真遇上事儿了，连个支应都没。所以我才觉着还不如嫁人，真能遇上个好的，一辈子也有个指望。”

“指望？嫁人就能有指望了？”二夏看着帐顶，口气淡淡道，“郡主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这一说，一春精神来了，说着说着说远了，差点忘了正题。

“我正想问你呢，郡主今日那意思……该不是打着想搅黄的心思啊？”一春翻身趴在床上，一脸忧虑不解，“我原本想问来着，后来郡主把咱们撵出来了，没捞着说话的时候，晚膳也吃不多，脸色也不对，连夜也不让守了……我没敢开口。”

这话也敢问。

真是心大。

多年夫妻尚有同床异梦，泾渭分明那一日，不过是三个月的主仆，真当能“恃宠而骄”了，却不知这“宠”不过是浑不在意罢了。

更声已经响了几遍了，二夏不再做理会，闭上眼：“都子时了，赶紧回去，睡了。”

………………

与此同时。

另一间屋中的床上，拾七的气息忽地一瞬间停滞，过了一会儿，才平缓悠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