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抱琴的回答永远干脆,她一个旋身,宛如一阵轻烟般飘走了。
容桐理了理鬓发和衣襟,对引渡人道了声:“劳驾”,点足落到了船上。
引渡人开浆,兰舟平稳地划波而前,复又驶入云烟深处。容桐只觉得四周一片茫茫,神识甚至无法外探,心中一时有些感慨,地球上某些影视作品里去见最高领导人或者神秘大反派,都是头上套个麻袋被塞进车里然后一路晕晕乎乎绕进某个机要之地,和这谒见长老会,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胡思乱想间,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她惊觉这船竟已不知何时漂入了一弯静静的小河,夹岸皆是葱茏草木、成林花树,芳菲已尽的时节,这里满目是密密匝匝挤满枝头的粉白花朵,微熏的风轻拂,细小的花瓣曼妙地飞舞,如同一场不带寒意的乱雪。
“我们这便进岛了吗?”
容桐摘去一片粘在发梢的花瓣,环视周围。
“是的。还请真人准备,前方便是政事堂了。”
引渡人手里的兰浆倏地变幻成竹篙,他用力一支岸边的石块,小舟划开浮荡在水面的落花,在前面的河道一个拐弯,眼前突然变暗,他们似乎进入了一块巨大的阴影里。
右侧的河岸是一块十分开阔的平地,高足有四五米的白石须弥座上横着面阔九间的巍峨大门,容桐处在墙根下,差不多快要仰断了脖子,才隐约看到重檐歇山顶上一点华光流转的琉璃瓦。
……这好像和想象中清雅素净的修真界建筑画风不大一样?别欺负她见识短,这看起来完全是放大版的故宫太和门嘛!
引渡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容桐只能硬着头皮下船登岸,立即有手执宫灯的傀儡侍从引着她向门内行去。
一路穿过约莫三间的进深,眼前是一处更为广阔的庭院,汉白玉基台似小山般一重叠着一重,其上承托着重檐庑殿顶的大殿,她过眼一看,这面阔足有十一间,可谓是又高又广,单体量上就给人以压倒性的畏怖感。一人一傀儡向着大殿走去,仿佛银盘上踽踽独而行的两只蚂蚁。
“此处只能步行,不可御风或御剑,还请真人见谅。”
傀儡侍从的嗓音倒是意外的如黄莺一般清脆,只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好吧。”
容桐暗暗捶腿,自她学会御风飞行以来,就基本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
好不容易横穿过差不多有一个天.安门广场大的庭院、爬完足有天游峰从底到顶端那么长的石阶,走到丹陛上时,她仿佛遥遥的听见前方大殿里传来一声响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十一扇朱红的雕花门忽然全部对开,一股强烈的罡风从门里奔涌出来,前面的傀儡侍从瞬间被掀起滚落台阶,她也是下意识祭出了护体罩外加灵力灌体定住下盘,这才勉强稳在了原地。
什……什么情况啊喂……
容桐心惊胆战地抬头,迎面一个穿着石青色织金缎道袍、面目冷傲的男子正好跨步踏出大殿,
“好一个掌门无上!好一个无为而治!嘴上说的这么无欲无求,实际上你们哪个人不是把权死死握在手里!既然如此,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为何不举办罗天大醮?!”
男子恨恨地冲着殿内一摔衣袖,“可别再拿‘僭越’二字压我,只不过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罢了,尔等不过一群不配共谋大事的懦夫——”
说罢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也不在意外边目瞪口呆,僵硬地行礼到一半的容桐。
罗天大醮?那好像是修真届最隆重的祭天仪式,地位好像相当于地球位面古代帝王的泰山封禅来着……
糟了,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政要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