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程瑾的世界观崩塌，重塑，她知道这个过程很痛苦，她也很后悔，她宁愿让她的女儿一直都活得单纯，活在所有人的保护中。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怜心，扶姑娘回去。”她知道，让程瑾接受现实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只能让程瑾自己消化，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等怜心将程瑾扶走以后，孙婆婆才终于走到了涟母身边，紧紧地皱着眉，叹息道：“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不必再说了。”涟母冷着脸打断了孙婆婆的话，她现在心里也乱得很，也担心得很。

孙婆婆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就此闭口不言，她继续说道：“就算要让姑娘清楚这些，您也可以慢慢告诉她，何必要这样激烈呢？”

涟母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将自己的思绪平复下来：“够了！”

她转身回头，再次变回了那个冷静的无垢山庄当家夫人：“我相信，我的女儿足够强大。”

“等着看吧，经过了这次，我的女儿一定能浴火重生。”

“我期待她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回到屋里的程瑾变得非常沉默，沉默的让怜心有些害怕，她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知道团团转。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了傍晚时分，在怜心端来晚饭，好说歹说劝程瑾多少用一些的时候，她还是这样一言不发的状态，急得怜心差点没哭出来，只能去求助了孙婆婆。

孙婆婆一进屋，就看到程瑾坐在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那里是涟城璧曾经习武的地方。

她试探着问道：“姑娘这是又想少庄主了吗？”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程瑾的心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茫然，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婆婆……”程瑾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理不清的思绪，可是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孙婆婆能够体会到她心中的矛盾，因为当初她亲眼看着另一个人经历了一模一样的挣扎。

最终，那个人从名满江湖的双钩莲花白红莲，蜕变成了无垢山庄的当家夫人。

只是，亲眼见证了涟母当初的痛苦，孙婆婆更是舍不得再让程瑾受这样的罪。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涟母一定要这样做。

即便是气到了极点，可是她这样，不是亲手毁了自己费尽心思护着长大的心头肉吗？

但无论她能否理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孙婆婆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安慰程瑾，去开解程瑾。

“婆婆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些问题别人给不了你答案。”她将程瑾抱在了怀里，慢慢的在她背上拍打着，安慰着。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当初，在涟泽天去世以后，涟母完全可以带着两个孩子重新开始生活，可她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孙婆婆不知道程瑾会怎么选择，但她相信，程瑾随了涟母的性格，绝对不是逃避的人。

“我？”程瑾默默的思考着，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的右手抚在心口，目光却远远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演武场，喃喃道：“我不想让哥哥受罪……”

无论是怎样的伤害，她都舍不得，她的哥哥那么美好，应该是像神仙一样，在天上让所有人敬仰，而不是坠落凡间，尝尽人间的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涟城璧永远都是那个完美的无垢山庄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