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提到这一点,杨开泰就大大的叹了口气,“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日难’,有一次我跟着我爹一起到关外去采购马匹,才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说得有多么深刻啊!”
“自从出了关,我就没见过一个像样点的铺子,那是漫天的黄沙啊,好不容易找个茶摊喝口水,那摊主像是终于见到了肥羊一样,狠狠地宰了我们一通,一壶茶要我们十文钱!”
“这价钱,在咱们关内可能买一壶不错的铁观音了。”
“可是那茶差劲儿的呀,当漱口水都嫌它剌嘴!”
“晚上好不容易赶上个住宿的地方,全都是大通铺,晚上睡觉的时候,呼噜声此起彼伏,那真是别提多带劲了,要是不能早点睡着,那你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不过一般来说,赶了一天的路,都累得要死,刚沾枕头就睡着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啊。”
一提起当初出关的事情,杨开泰那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程瑾第一次发现他这么能说,而且说的还都是她最害怕听到的话。
关外的生活那么苦,闯荡江湖的生活那么苦,她哥哥那样神仙一样的人,怎么能受得了。
眼看着程瑾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杨开泰一下子慌了手脚,围在程瑾旁边一个劲儿的搓手,抓耳挠腮的,相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你别哭啊……”他呐呐的说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哭,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求助的看向涟母。
“夫人,这……我不是故意的。”他缩了缩脖子,又继续看着程瑾干着急。
“小瑾,你别哭了,男孩子皮糙肉厚的,这也不算什么。”
“怎么能不算什么!”程瑾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抽噎着,“我哥……我……”
“我舍不得我哥吃这种苦,什么闯荡江湖,在家待着不好吗,非要出去受这种罪……”她带着哭音低声说着。
“胡闹!”这话听在涟母耳朵里,完全是在向她挑衅,是对她的质疑,“城璧是男子汉,什么叫做‘在家待着不好吗?’这是他应尽的责任!”
是啊,责任。
这是涟城璧逃不开的责任,也是他自愿承担下来的责任,即便程瑾有心想要帮他卸下心里的担子,可这么久了,她能够走进涟城璧的心理,成为他最重要的亲人,成为他的知心人。
可到底还是没办法劝他将重振无垢山庄的责任给放下。
“小瑾,你也太胡闹了!”涟母皱着眉,失望的看着她,“你把重振无垢山庄的重任看做是什么了?是负担吗?”
“是!”程瑾第一次对着涟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重振无垢山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现在过得还不够好吗?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哥哥去闯荡江湖呢?江湖那么危险,刀剑无眼,如果哥哥受了伤……”
程瑾甚至都没办法做出这个假设,她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要崩溃。
她大声喊着:“你只是把你自己的期望强加在了哥哥身上!”
涟母没想到程瑾竟然是这样的想法,程瑾的话气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可是估计到一旁的杨开泰,她只能忍下怒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开泰,我和小瑾还有一些家事要处理,今天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