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怔住。
想了想,她柔和地笑了,软声道:“卿卿明白。”
谢晏成想,他无需问她明白了什么。
林卿卿离去,男人在阴影中静默矗立许久,直到另一个身影进门才抬起头。
“母妃。”
宁嫔紧赶两步到他面前,一脸惊惶:“成儿,你疯了!”
“母妃何出此言。”
宁嫔看着他一脸泰然自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娘在外面都听见了!你给了太子妃什么药?上次的事娘不说你,反正也只是偶然。但妨害太子子嗣——这是杀头的罪!”
“不是偶然。”谢晏成冷声。
“什、什么?”宁嫔完全傻了。
谢晏成淡然与她对视。男人肌肤苍白,发色和眉眼都是浓黑,在阴暗的宫室内有种触目惊心的阴暗与俊美。
他向前一步,侧窗中打进一束阳光,金光勾勒出他英挺侧脸,照不透他眼底阴暗。
“你、你是说……”宁嫔终于完全明白,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
“母妃,你可还记得我幼时第一次入尚书房读书?”谢晏成平静地问。
“大公主和太子埋伏我,将我和伴读捆在御园石榴树上。我晒了足足一天,无人来寻……下学的时候,太子和大公主问我有没有记住教训——”
“贱人生的孩子,不配跟我们一起读书!”他还记得大公主穿着石榴红裙,红的晃眼。
谢晏安骄矜的声音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他的脑袋:“说你呢。记住了吗?”
谢晏成被晒得头昏脑涨,干涸的唇无声瓮动。
“什么?”谢晏安凑上前去听,随即惊骇地睁大眼。
“杀……杀了我……”
“皇姐,他、他疯了!”
被捆着的男孩突然抬起头,谢晏安往后退了两步。
散乱的额发下,依稀可见漆黑眼瞳:“杀……了我,或者……等我长大,我会夺走你们的一切……”
“做梦!”女孩子扬起手,他的头重重撞上树干。
“想对付我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们走!”
直到深夜,谢晏成才被哭泣的母妃从树上解下。
后来他知道,母妃黄昏时就在寻他,却被受大公主指派的宫人引导去了错误的方向。
以为唯一的儿子遭遇不测,一边找一边哭。这样五内如焚的经历,宁嫔怎么可能忘记:“……娘记得。”
正因如此,她才要劝:“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
谢晏成突然站起身,步步紧逼。“母妃,我是你的儿子,不比任何人低贱!”
宁嫔霎时间泪如泉涌。
“成儿,娘知道你一直都不服……但你不能因为记恨太子,就对太子妃下手。此事若是败露,你们俩谁都逃不了,到时候娘怎么活?太子妃又何其无辜!”
“母妃,我不是父皇。”谢晏成垂眸,神色冷淡:“我要卿卿,与太子无关。我也绝不会辜负她。”
宁嫔急声:“这份不辜负,会要了你们俩的命!”
“我的命?”谢晏成冷冷一笑。
锋锐的唇角勾起,乌黑的眼眸深处锋芒内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