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蕊,你去问问。我们在宁嫔宫里时,谁来过东宫?”
“回禀娘娘,是……大公主。”
林卿卿有些烦心地皱起眉头。
又是她。大公主,谢晏安的嫡长姐,明艳张扬,蓄养了颇多男宠。
她从来都不喜欢同样出身名门,却古板守旧、与她完全不同的太子妃沐卿卿。
直接导致沐卿卿自尽的书房捉奸一事,也是大公主一手安排,有意为之。
林卿卿没打算对大公主复仇。她的任务只是完成元身的心愿,而沐卿卿的心愿——羞辱谢晏安、辜负谢晏安,让他失去一切,本可以与大公主无关。
不过如果大公主会对她完成这个心愿有所阻碍……
那么,“让谢晏安失去一切”,这一切里,自然也可以包括他的胞姐。
林卿卿再次借品画之名来到宁嫔宫中时,听到谢晏成又来看宁嫔,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没有理解错谢晏成的意思。他这样的人,聪慧敏锐至极,怎么会看不透她的目的?允许她来宁嫔宫里,就是默许了她的接近。
他果然来了。
林卿卿这一笑看在宁嫔眼中,说不出的腼腆羞怯,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她心里突地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谢晏成已经大步走进来。
林卿卿放下手中画笔,含笑抬眸。
少女卷翘长睫下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惊喜,落在母子二人眼中,心头滋味各不相同。
胸腔中沉寂已久的地方慢慢热了起来,谢晏成收回目光,对宁嫔行礼,又转过来道:“太子妃安好。”
“三弟不必多礼。”林卿卿软声道,看向宁嫔:“三弟来了,那卿卿就先走啦。”
宁嫔正要起身送客,谢晏成已气定神闲开口:“难道是我叨扰了母妃和太子妃清谈?”
林卿卿当然摇头。
“那就留下来吧。”他顿了顿,平静道,“我一来,太子妃就要走,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难免大做文章。”
这下,宁嫔也无话可说。她心中忧虑,看看自己一贯冷心冷情的儿子,又看向格外娇怯的太子妃,总觉得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态正在发生。
谢晏成看向自己的母妃:“娘,儿子突然想吃你小时候常做给我的滴酥鲍螺,可以做给儿子吃吗?”
这就是要她回避了。迟钝如宁嫔也觉得不合适,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看林卿卿——偏偏在座二人一个比一个神态自若。她是个一直都没什么主意的人,心里再惴惴不安,也还是习惯性地听儿子的话,转身出去,将寂静宫室留给皇家叔嫂二人。
谢晏成目送母妃背影出门,回过头,正对上林卿卿双眼。
他不动声色落座:“在聊什么?”
“聊画。”林卿卿回答。宁嫔出身低微,多年无宠,在宫里这些年清净岁月不得不找些法子打发漫长时光,倒是练出了相当不错的审美。
谢晏成笑了:“还敢聊画?”
男人挑高眉,语气冷淡:“听说上次回去后,你就病了,好几天都不能跟太子用膳。怎么,如今病又好了?”
林卿卿沉默了一下,叹口气:“病没有好,也许永远都不会好了。所以我才决定常来跟宁嫔娘娘——和您,一起聊聊画,排解忧思。”
谢晏成冷冰冰道:“那恐怕我无法参与了,我不懂画。”
“卿卿想跟三弟聊的这幅画,三弟一定懂。”
“说来听听。”
林卿卿笑的坦诚:“这幅画的名字叫——山河万里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