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盛情,纯钧也不好意再拒绝,勉勉强强就着喝了半口,果真品出一缕梅香,入口有些辛辣,后劲甘甜,并不难入口。谢宝音见她刚喝就红了脸,噗嗤一声笑了,把自己案上的蜜饯递给她:“你还真是一点儿酒都不会喝。吃些东西缓缓,别等没开席就醉了。”
“谢谢。”纯钧喝了一点儿,胆子稍稍大了些,向她莞尔一笑。
正说着,就看见不远处有一队提着灯,又簇着一群人过来。当中是三男三女,有个穿淡松烟的年轻面孔没见过,但看得出和魏长乐眉眼有三分相似,便猜得出是魏长乐的胞兄魏长景。谢宝音也看见了,忽然说道:“对了,糖耳朵,你是不是得罪过长乐呀?不然,她怎么不许我们理你呢?”
纯钧听见,颇为诧异,再一想,才想了起来:“我没有,是公子那时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才要魏小娘子不开心了。”
“十一爷对你可真好。”谢宝音的关注点不同寻常。
正说着,话题中的人走到亭子里来了。田知远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大红的穗子在指尖垂下,衬得这只不食人间烟火的手煞是好看。其他人说笑着落了座,他却绕道两个人边上,忽然看见谢宝音发上别着的花,便顺手折下来玩,又对纯钧道:“段郎君说你回去上药,怎么一去去了那么久,我还打算着人去请。”
“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没带丫鬟,一只手不方便,就费了些时候。”
“唔。你坐这儿也好,不过曼曼染了风寒,你仔细着点,别被沾上。”
“诶——我已经好了!”谢宝音蹦起来打他,很是不满意,“说得我像是什么灾星似的,你这么说,我偏要跟着糖耳朵。气死你。”
田知远个高,往后退一步就轻轻巧巧躲了过去,见谢宝音还来,连忙笑着告饶:“小姑奶奶,都看着呢,给我留几分薄面罢。”他说着,忽然一伸手,摘下她鬓上的花就跑。
众人见惯了他们打闹,顿时满堂哄笑,赵如菁拉着谢宝音坐下,瞪了田知远一眼,挖苦道:“好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除了见到父兄和嫂嫂,便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这么多人瞧着,脸上不臊得慌么?”
“我这哪儿是偷鸡摸狗,不过是见曼曼穿着蓝衣裳,戴这花不配,才帮她取下来。拿她一朵,大不了再还一朵便是了。庄里不是中了金钱绿萼么,玳一,去去去,赶紧折一支来。”
谢宝音并不领情,气鼓鼓地坐下来:“不就是两朵花,送你便送你了,才不要野花充数。”
“不要算了,还省得玳一跑呢。”田知远求之不得,一朵放桌上一朵拿手上,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着玳一去请没来的来,“等人都齐了,便开筵吧。”
在座的都是熟人,也不等人里,三三两两要了酒和小食,便说说笑笑起来。田知远坐主位,右首的位子空着,其次再是狐晏、魏长景,又空了一个位子,末尾又是两个年轻郎君,一个唤宁修,另一个叫贺书远,都是一起长大的官家子弟,与众人相谈甚欢。
左边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魏长乐、江采芙、赵如菁、谢宝音。纯钧正好在最末,她也乐得没有存在感,顺手将剩下的半杯酒也喝了。谢宝音看见,便吩咐丫鬟去温酒,拿回来递给纯钧,道:“你尝尝这个,这个是梨花清酿。这酒太淡了,本都没有拿出来,我是见你酒量不好,便想起这个。糖耳朵你试试,应该正合适。”
“多谢关怀。对了……”纯钧惯来吃软,看她发上空空,不免替田知远脸热,于是取了自己鬓上的绢花递给她,“空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