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起身,望向站定于仗外的红衣人,低低唤了声“阿厌”。
然后道,对不起。
谢厌大步朝他走来,语速飞快道:“别说话,你气息极不稳定,服下这枚药,找一处山洞,我助你调息一番,将至阳之气悉数炼化后,再回扶疏城不迟。”
“至于家国复兴那些事,都推后。若是你不愿,我就直接把你关起来,让你不得不愿意。”
他边说边将一枚药丸塞入剑无雪口中,尔后握住这人的手,放眼四望,欲从夜色茫茫中寻得一避风洞穴。
但与原江沉、至阳之气交战后,数处山峰被毁,四方俱是乱石,似乎没有合适地点。谢厌灵机一动:“先前那片雪松林也不错,旁边还有个湖。”
说完,谢厌向那处迈开脚步,不料剑无雪动也不动,和他握在一起的手于半空打平。
谢厌蹙了下眉,回首一瞬,却见剑光逼来!
是凛冽至极的剑意,是覆冰凝雪的深寒,是莲华初绽,明灭寂然,万般俱空。
这一剑来得太快,两人离得太近,根本避无可避。
谢厌瞳孔倏然放大,风里多出一个极轻的刺啦声,垂眸一看,是剑尖刺入胸膛。刹那间,谢厌清晰地感知到精纯至阳之气于体内炸开,在经脉中疯狂乱窜,令四肢百骸剧痛。
“哥哥,如何?”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谢厌借着这没入心口的一剑,撑住身体站立原地,缓慢抬眸打量对面之人。
——青灰色眼眸带笑,狰狞无比,得逞快哉。
谢厌不由想起那个梦。
一把剑,两个人,三道寒影,四方风雪。
他拼了力气,毁掉梦中的场景,却是没有逃开结局。
谢厌静静望着至阳之气,熟料眨眼之间,对面人神色剧变!
痛苦浮现在眼眸,不甘之意尚未散去,倏然垂下眼皮——又倏然掀起,望来一瞬,这人双目被谢厌胸前比衣襟更为深沉的红刺痛,青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惧怕。
“阿厌——”
手臂颤动,指尖发抖,剑无雪垂下眼眸,抬手扶住谢厌肩膀,拥住他,声音极轻,被风一吹就散去。
长风摧青衫,乱雪覆红衣,相望一眼,四野阒然。
谢厌蹙起的眉心不展,望着神色慌乱的剑无雪时,却是缓慢笑了一下。而在这人看不见的地方,谢厌手陡然起落,狠狠劈上剑无雪后颈。
剑无雪未曾防备,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下一瞬,谢厌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泼洒雪地,宛如散落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