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水中，那蛇已经不见了踪影。白希萝稳了稳心神，先是倒仰进水，再朝上浮出水面。因为寒冷，她的唇都有些发紫，在漆黑的河水中犹如苍白的水鬼。

她浮出水面，看到木船上的人时，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将一缕头发挽在耳后，展颜一笑，又扑进水里，水面上能依稀看见水下曼妙的身形，原本难看的麻布裙此刻却像若葛纱般柔软，遮掩不住的身材，似露非露。

鲛人靠着木船慢慢浮起来，雪白的胳膊搭在船边，压得船晃了晃，船上的人却一动不动。

她在自己的胳膊上蹭干水，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船上的人。比起在洞穴那个孤寂，如野兽般的鲛人，此刻的她像个单纯可爱的普通女孩，完全没有水下的鬼魅感。

她围着木船，一会儿趴在船边，一会儿又从船下游到另一边，试图引起船上的人的注意。

渐渐地，她的眼神变了，有些低落。因为船上的人一点都没有反应，他始终面朝着不知名的远方。一如当年，他进入洞中，从未看她一眼。

然而此时，一滴泪泅湿黑纱，缓缓落下，落在那似血的唇。

鲛人一怔，她呆呆地趴在船边，指头扒船边，只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

他为什么哭？

他在因谁流泪？

为什么这眼泪让她感到心酸？

鲛人知道，他的故事里，没有自己。落寞地沉入水中，再出现时，已是在不远处的雾气之中。她回望向船上人，似乎想他能够在她离开时看她一眼。

不过都是奢望。

他依旧是一人，一刀，一船。他的世界孤寂悲凉，却从不为她打开。

鲛人似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