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命猫(十二)

浮梦旧笔 申丑 1977 字 9个月前

雷刹略抬了抬眉:“她?她在我心中轻浮随性,不足为信。”

时追皱眉,无措道:“我身无长物,我所有的皆老夫人所赠。”

“那便把银铃留下。”雷刹道。

时追满目不舍,迟疑片刻咬牙点头,取下银铃重又交回雷刹手里。

雷刹又叫老叔送上纸笔,写好罪状让时追画押,时追眨眨眼,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咬破手指在上面印一个血指印,许是怕了雷刹嫌他不够诚心,印了一个不算,又连印了好几个。

“够了。”雷刹看状纸被血指印印得血糊一片,有心再写一张让时追重印,想想又作罢。

风寄娘举壶斟满酒杯,玉手轻执奉于雷刹:“郎君慢饮这杯‘故人归’。”

雷刹疑她在酒中作怪,也不推辞,接过饮尽,酒入喉间清冽甘美,琼浆玉液不过如此,盯着风寄娘道:“今日之事,雷某记下。”

这酒味甜,酒劲却十足,雷刹一杯入肚,头沉目重,往案上一趴,醉了过去。等再醒来,天已大明,荒寺陋园,阶前院中十数株枯枝牡丹,黄雀在枝头叽喳吵闹,蚊蝇振翅嗡嗡飞过。

雷刹只感头疼欲裂,看四周风寄娘与老叔不见踪影,案上也无残羹空杯。惊身坐起,摸摸怀中,摸出一对银铃和一张四方叠起的罪状,展开一看,正是自己笔迹,再看具名……几个暗色的猫爪印。

雷刹盯着罪状半晌,这才绷着脸重将它叠好收进怀中,在寺中转了几圈,虽然野草肆虐,却有烟火之气,一时怎也寻不到风寄娘与老叔,通往前殿的过道,荒草枯树拦路,无处下脚,只得循着昨日来路出了后山小门拾阶下山。

他下山时留了心,一样数着台阶,数来数去却是不对,到得山脚,石碑断在泥中,不远处老树下,捡着的马低着头吃草,见到主人高兴得扬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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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刹踏着晨光驱马回城,将近城门,远远便见一辆马车靠在路边,风寄娘坐在车辕上朝他吟吟浅笑。

雷刹疑她对自己下药,心中一阵烦躁,又知此案风寄娘是个关键,拍马上前长臂一伸抓着她的腰将她甩到马背上。

“抓我的衣服,不许抱我的腰。”

风寄娘在他身后轻叹:“若是奴家跌下马,摔个半身不遂,岂非郎君之故?”

雷刹呵笑:“若是猫有九命,你定有十命。我问你你昨日在酒中下了什么毒物?”

“啊?许是百岁丹?”风寄娘软声说道。

“满嘴胡言。”雷刹恨不能将她扔下马去,进得城见叶刑司替了单什,传话与他让他带了人手去李府。

叶刑司两眼一亮,深吸一口气摁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揖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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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止天晴,李府仍是一片愁云惨雾,透着死一般得寂静,全府众仆轻手轻脚细声低语,像是生怕了惊着什么。

不过几日,门前廊下的白绫已然陈旧,好似已悬挂了一年半载,泛着黯淡的昏黄。

门役另换了一个人,看看雷刹,又看看他身边的风寄娘,苦着脸为难道:“娘子一身红衣,怕有冲撞。”

雷刹道:“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凭吊的。”

“这……这……”门役气恼道,“这也未免太过无礼,李府白事人家,哪有人穿着色衣上门的,纵为查案,也是欺人。管事与郎主见我办事不利,指不定要将会发卖……”

雷刹哪会理他,与风寄娘一道绕过影壁穿过长廊过二道院门,李侍郎夫妇与一子一女,兼一众亲近亲眷一道守在老夫人灵前,李府内外管事在那侍侯理事。

李侍郎将一撂纸钱投入火盆中,听见动静抬起焦黄的脸:“雷副帅?可是抓到了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