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眠池看着棋局。
没有敌人在屁股后面,她就像抽了筋,扒了骨,如一滩悠闲软泥。自在恣意地挥霍着时间,时不时冲沈寄扇自以为腼腆的一笑,再懒懒散散得跟着下一步棋。
姑娘家下棋而已么,下错了也不会有城池沦陷,不会有血海尸林,简直美得很。
惹得周围的姑娘们时不时挪开视线。
这易三娘怎么老是媚眼翻波?沈大小姐也不是男人啊……
沈寄扇捏紧了棋子。
她不懂为什么。
易眠池口口声声说不会,下出来的棋也同喝醉了酒的人梦中下得一般。一步好似规规矩矩,下一步神出鬼没,转而又退守,接着纠缠,好没有道理。她看不懂对方的路数,只得步步为营生生造出一条大白龙。
她不能输,她沈寄扇,怎么会输!
一方落棋越来越慢,一方却似乎不需要思考。
入社考已到了尾声,王老驴恋恋不舍的收起了小本子,腰杆子一挺,胡子一捋,又是一个好好老夫子,踱着步子去收尾了。
今日人多,连羡风不宜出现,万一有个少女往脚下一扑,大腿一抱,哭得梨花带雨,似假还真,那这学生是要还是不要?
啧啧两声,女孩子们给王老先生让出一条道来。
小女孩易三娘巧笑嫣然,又左手执杯牛饮,右手信手步棋。
盘上杀意冲天。
这闺女求的不是稳,是全歼,是黑子刺白龙。
但能不能成……
杨若怜心中纳闷,沈寄扇下了这么久,也太蹊跷了。若是为了风度,让几手棋,也不至于拖延至此。棋盘看着平平常常,沈寄扇步步紧逼,易眠池步步后退,怎么就……耗到现在了……?这些闺秀们正经的棋局也下过不少,时长磨砺,作为后宅里的利器。
杨若怜眼睛瞪直了。
黑子落,形势突变。
她抬头看着左右,周围的人都表情正常,带着些站久了的疲惫和无聊,难道是她判断错了?
转瞬间,娇呼阵阵。
白龙被屠,盘上尽空,黑棋收官子。
众女仍然维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捂着嘴愣着,直盯盯想看透了这棋盘。惊叫过后便是听得虫鸣的安静。怎么会?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了?
风大雨斜,忽觉凉意。
“黑棋胜!”王老先生说,顺便摸了摸秃的差不多的脑勺,掩饰自己的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