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要怎么拿自尽去威胁?如果你没有救我,我就死了,如果你救了我,我却要拿这个威胁你?”易眠池好笑道,“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易华昭噎了,这是什么道理?
所以她易眠池不是像她母亲说的那样因为被她骂为了威胁她上吊的人,反而是被她救了拿她当恩人的人。
“好哇!你想诓骗我!”易华昭腾地站起来,“女大都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上吊救下来的人!”女大夫说了,有的人救下来要不成傻子要不成瘫子,就她好好的。看看,这个人终于露出本性了,在她面前都这样乱来。
“看看。”易眠池把小铜镜举起来拦住了想冲过来的易华昭。
易华昭这一步就没迈过来。
肤如凝脂,莹如皎月。
易华昭摸着自己的脸,皮肤头一回这么通透。她长得当然不算难看,比之年轻时作为钱安城四姝的冷艳易夫人不遑多让,稚嫩娇美,但都没现在这么好看。
这法子可是许家大将军夫人的独门法子,易眠池眼底藏着笑意,当着她的面天天捣鼓这些,论化妆易容,谁能想到大将军夫人才是个中高手。紫色妆粉能掩去暗沉的原理她也不甚清楚,比如易画铃这样的适宜用绿梨花粉,易华昭这样的合用紫茉莉粉,看一眼肤色她却是知道的。
易眠池塞了一个瓷盒到易华昭手里:“这些够你用一阵了。”
就知道这些偏门东西。易华昭扭头就走,手上紧紧捏着瓷盒。
出了门后,易华昭想起易眠池嚣张又蛮横无理的样子,举起手来好几次,最终还是放下手咬牙切齿地回屋了。
毕竟明日就是三月三了。
三月三。
拾级而下,清风拂面,桃花满山。
真的是活过来了啊。
易眠池看向正在绽放的桃花,指尖轻触脆弱的花瓣。
不可思议。
“母亲,易眠池她不对劲。”易华昭鼓着脸颊。
易夫人只是宠溺地一笑,在妆奁中挑挑拣拣,选出一对鎏金桃花耳坠替易华昭戴上。又在易华昭的随云髻上拆下几根簪,才应道:“你何必在意她,你是我的女儿,易家的嫡女。她不过是一个......外室的女儿。”又拿起螺钿镜摆在易华昭身前,“你看,这耳坠的粉色正好,配你今日的粉紫钗子,也应景。”这套头面一起戴的话太沉闷,不适合她嫩生生的昭儿。
话语间仿佛易眠池的地位不如易华昭的一只钗。
易华昭也将易眠池抛在了脑后,伸手摸了钗子,有一些忐忑的问道:“母亲,听说今日好多人都会来,这样会不会太素净了?”易夫人抿嘴微笑:“我儿很好,今天这样的日子,这样打扮就很合适。”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沈二公子想来也喜欢这样衣着清新的小姐。”
易华昭羞红了脸,一双荔枝眼眨了又眨,扭头避开了易夫人的视线。
……
易家嫡长子易费礼搓着手喋喋不休,时不时看向身边走着的高大男人。
苏惊贺“嗯”了一声应付过去,瞥见一个少女立于满树桃花之下。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右手,衣袖滑落了下来,露出半截玉藕般的肌肤,试探着碰触一朵盛开的桃花。微风吹起,几缕发丝划过她小巧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