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留下了黄黄黑黑的液体,像是颜料。
易眠池走向明亮些的地方,认真看着脸。
杂乱的眉毛被洗去了,留下了一双浓淡合适的远山眉,脸上的肌肤也莹润如玉,眼圈微微发红。
易眠池,一直在用粗劣的妆粉遮盖自己的容貌。
几天没洗过澡,她也没第一时间关心容貌这种事,妆粉的味道一直在身上,有妆易眠池并不意外。
出乎意料的是,妆前妆后区别如此大。
卸了妆之后的易眠池相貌......如此不平凡,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为何要用对容貌遮遮掩掩。
几个属下认真观察过,主要是为了确认易眠池不是心术不正之人,身为后院中另一个普通的不受嫡母待见的少女,这个少女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许故溪死后,可能为了避免被作为美貌的工具,不得不在最好的年华遮掩相貌。不过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罢了。
易眠池抬起手,水面上倒映的脸被指缝间留下的细流打碎。
三月初的夜晚,天气很凉,她尽量快的绞着头发,升起了小火堆,只套上了稍微干净些一些的白色里衣。稍作收拾,易眠池就将火堆灭了,披散着头发,将脏污的外衣团成一个球揣在怀里。
屋内,笑笑没有点灯油,没有什么闲钱的小姐屋里在晚上是很少点着灯的,她摸黑坐在脚踏边不安地攥着手。
疯疯癫癫的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若是出去告诉别人,她也讨不了好,这么一个人都看不住,会不会被发卖了?万一小姐回来再把她偷拿料子的事情说出来,她就更惨了。
窗帘被掀开,白色的身影跃了进来,笑笑惊地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这么惊讶做什么,”易眠池失笑,在月光下看向笑笑,“明天去给我打点水吧,这样我就不用像这样翻墙出去洗了。”
笑笑看得呆了,月光下的易三小姐,比嫡出的小姐易华昭都要好看,连答应打水的事情都没有反驳。
清爽又恣意。
易眠池拿起桌子前的铜镜,命笑笑点上一支小蜡烛,就着烛光和月光看着这张脸。
易眠池,究竟长什么样?身上有胎记吗?万幸易眠池的生活如许故溪调查的那般简单,才没有穿帮。
若要走出这后院,不认得自己的样貌或是胎记可是大事。
双手把铜镜举过头顶,绕过身侧,突然顿住了。
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颈间的伤痕都褪了许多了,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这很好。
不好的是,铜镜印出了后颈更明显的伤痕。
易眠池,是被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