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用手扶了一下,见天色越来越黑,心里有些没底。
可是除了陈恒,谁能帮他挽救刘家呢?圣上年迈,不同从前英武明断,近几年偏听偏信,宠幸佞臣。刘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三天前被牵扯进一桩多年前的旧案里,案子的主审就是陈恒。刘家是朝中清流,从不与人结党,和皇子私下也无往来,甚至还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蒙灾,也无朝臣伸出援手。
自己在京中传言中的样子一向是个浪荡无状的废物,但他既生为刘家人,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刘家覆灭。只可惜他没什么大本事,只能走这种旁门左道了。
刘疏在齐王府门口坐了大半日,脑袋里回响的都是陈恒那些“性子狠厉暴虐”、“杀人如麻冷心冷肺”的传言。
若非走投无路,刘疏半点也不愿同陈恒打交道。陈恒是当今圣上第四子,今年二十有一,虽然年前才封王,但他战功无数,是个在朝野上下十分有威望的皇子。圣上在位三十余年,儿子生了十来个,可到年老无力,再生不出来的当下,皇子却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
陈恒上头只剩一个哥哥,下头也只存一个弟弟。仅存的这三个皇子都非池中物,却独数陈恒战功赫赫,文武兼备,虽然不是皇后所出,却也是皇后一手抚养长大的。如今储君未立,朝中对于太子人选,呼声最高的就是齐王陈恒。
他拿着不要命的架势想闯进齐王府,就是为了帮陈恒复活死去的王妃,然后请求陈恒帮自己救下刘家。
刘疏听说,齐王妃谢茵是坐着八人抬的喜轿,由迎亲队伍从谢家一路护送到齐王府的,只可惜最后没能从喜轿里走出来,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在轿帷之内毒发身亡了。京中流言纷纷,有说她是被人毒害,也有说是嫁得不称心,自己吞了毒自杀的。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阶下,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白天锣鼓唢呐的吹打声。谢茵在这里被发现毒发,会不会魂魄也逗留在此处?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被吓得一激灵,猛地转身,就看到齐王府的管家高裘正提着灯笼站在大门边的角门处,一身白衣,表情冷肃。
那灯笼也是全白的,上面用墨写了个奠字,在夜里看着十分瘆人。
眼看着高裘一步一步走过了过来,刘疏半天都没有反应,仍坐在台阶上,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扭身仰头看他。
最后高裘站定,与他隔着两级台阶,居高临下地提着灯笼照得他一脸惨白,冷淡道:“听说刘公子有法子救我们王妃?”
刘疏猛点头。折腾了这么久,他额上的冷汗流了又干,此刻背后仍是一片冰凉。
高裘做了多年的太监,虽然年纪不算轻,但面白无须,声线尖细。他伏低了身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十分阴冷:“刘公子既然有法子,那这法子就要奏效才好,不然丢了命也无处说理,您说是不是?”
刘疏虽然早就准备了满腹的说辞,但这话和王府中的管家说也没什么用处,只能硬着头皮手忙脚乱地从阶上爬起来,低头答了声是。
“请吧。”高裘站直了身子,侧身抬手示意他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