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围不知道作何反应。如果林续!续没骗她的话,那她确实已经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对她毫无印象,从业以来她遇到过数不胜数的人说喜欢她会一直支持她,要是有人问她讨她的记得,无论是出于客气还是象征性的安抚她都会答应。
这么多人,她根本记不过来,而且也不想记——观众和演员,本就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何苦要强加什么额外的关系和牵绊。我演,你看,就是最舒服的距离,现实生活大家本就没有任何交集,若不是电影,谁又认识谁是谁呢?走在路上都只会擦肩而过,连驻足和眼神停留都不会有。
但当这个对象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同学,和她一起上课一起演戏,他对她说过过分的不尊重的话,也为她阻止过危险,身份从粉丝这个抽象的群体范畴中跳脱出来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情感跳脱出简单的崇拜和迷恋变成一种近在身旁的喜欢和倾慕,那么这些残忍的话,就好像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老师再次吆喝集合排练,州围看他一会,说:“别伤害悦城,对她好点。”
“跟我有什么关系?”州围额角一跳,“你搞清楚,不是对我的朋友好,是对你的女朋友好。”
林续在背后凉凉开口:“确定?你想清楚,在我看来你的朋友可比我的女朋友重要。”
“我和方悦城十几年的朋友,”州围质问,“你这算什么?”
“既然你不是在拜托我对你的朋友好一点,那么我的女朋友我对她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要是怕和她做不成朋友,可以劝她别喜欢我啊。”林续越过她径直走开朝集合大部队走,擦肩的瞬间州围看到他嘴角凉薄的笑,“哦对了,刚才她知道我们在同一辆车上好像有点不高兴,我还没哄过,你要有空的话,辛苦一下?”
排练越发不顺利,中途还出了演员和老师吵架走人、道具突然破损的乱子,老师火冒三丈,学生筋疲力尽,一天的折磨下来一个个都有些萎靡不振。到晚十一点半的时候,排练还远远没有结束的迹象。
州围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夜十二点的脚步越来越近,林纵横不容置喙的最后期限历历在耳,越来越清晰。
趁自己暂时没戏份,她走到一边的角落,试着给林纵横发消息打商量:「林纵横!横,我可能十二点之前没法回来。」
林纵横的名字栏切换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但是他最终没有回复她,这一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了似的没了影。
这是动真格的意思。
打情骂俏的时候说这些话可以当做情趣,但是一旦来真的,州围不免感到烦乱,尤其在心情
她向来忌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从前他们也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互不干涉,默认工作优先,就像她拍完《记忆中的白》从z市回s市的时候也在酒店等了他半天,人是情感动物,不是程序支配的机器人,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承认她会因为这样的等待感到失落和不爽利,但她不会真的拿这些事情做文章和他过不去。
又等一会,林纵横迟迟没有回复。
州围在想方设法找借口提前离开和无视他之间来回纠结片刻,就在她无可奈何做好去“他妈的吵架就吵架吧大不了使出浑身解数哄回来”的心理准备之际,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头,迅速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马上过来学校找我。」
这次林纵横倒是回复了,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忍无可忍:「你别得寸进尺,我在收拾行李了。」
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从而无法反驳林纵横:“……”
晚十一点五十八分,林纵横在生日结束之前以两分钟之差来到学院剧场的观众席下,尽管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他整个人都透着非常明显的“我超级不爽”的气场,隔了老远都无法忽视,跟一樽讨债鬼似的坐在那阴恻恻盯着她看,搞得有老师以为他是来闹事的,过去盘问了好一会。
州围只看着他,好脾气地笑。
林纵横一直不肯放下架子,倔强地端着。
十二点近在咫尺,州围遥遥朝他一字一顿地动口型:“林、纵、横、生、日、快、乐。”
她可以打包票,林纵横遮在口罩后的嘴一定是别别扭扭地骂了句“操”,然后他把头撇开不看她了。
但是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再不见半分凌厉。
口是心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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