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来不及说,嘴已被一坨烂泥糊住。
从清晨看到日出,月影终于见到一个清雅眷秀的少年,像一道行走的月光,映亮了她的眼。她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凭着一腔孤勇,带着三分轻佻七分矜傲问道:“少年,你娶我可好?”
说话间,她不知为什么竟有些紧张的颤抖——她虽然骄纵,可素来只是个窝里横,这样强抢良家少男的执绔举动,也还真只就是头一回,还是仗了七分的酒意。
少年回头看他,脸上的笑温润中带一缕狡黠:“好啊,那你跟我来啊!”
月影心中一荡,仗着自己人多,鬼迷心窍的就跟在了他的身后,绕过学子监后山,不知怎么便到了一座全新的月老庙。
这庙粉墙青瓦,雕龙画栋,气派恢弘,很是不凡。
少年径直拈了三炷香,衣袂翩跹的走到神像面前行了个礼,又示意月影过来。
月影一怔:“这是做什么?”
少年嘻嘻笑道:“成亲啊,拜天地啊,怎么,你不敢?”
“小姐不可!”
丫鬟们都惊呼起来,或喧闹或跳脚的围了上来。为首的大丫鬟茯苓大声斥责道:“大胆,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
少年不说话,只轻轻的看向月影,眉眼盈盈,温柔中还带了三分挑衅。
月影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魔,笑道“有何不敢?”
言毕,推开丫鬟,真的陪他一起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阳光透过窗格,照在升腾的青烟之上,少年在蕴蕴光雾中对月影清浅的笑:“我们这样可就算是私定终身了,以后你就是我娘子了。我不是这里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到哪,你就跟着到哪吧。”
月影在迷幻中总算还保持了几分清醒,清软说道:“那可不行,我们月城讲究个三媒六聘,你还没到我家提亲,做不得数。”
另外,我家的夫君,可是得入赘安家的。这句话,她藏在心底,却一时没忍心说出口。
“那有何难?你等我,我回头一定上你家提亲。”少年一愣,朝她微微一笑。
这笑清雅温柔,月影只觉心头有弦重重一颤,原本的不安烟消云散,几乎是瞬间沦陷。
她迷怔的点头,心间甜蜜,脸上却烧的绯红:“好,我等你。”
少年让月影在偏殿稍候,自己则进了内殿。
成亲这样简单,月影忍不住有些虚妄的空茫,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这是她有生以来做过最疯狂的事,偏偏做完之后却并不觉得后悔,只觉得畅快。
嫁什么人不是嫁,反正都要嫁,不如嫁个俊俏点的,起码不会看不顺眼。
只是总归宿醉一场,早上起得太早,她心中虽还有着豁出去的亢奋,身体却已开始困乏,忍不住抬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在这时,她发现上面供着的三幅画像里,正中一副竟和少年几乎有十成相似,这倒也罢,偏生他还穿了一件金红斑斓的风骚大袍子,正搔首弄姿,对着一众众生笑得一脸魅惑。
整幅画都像是“骚包”两个字的特写。
这个哈欠于是就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