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个圈子里浸染久了,辛欣知道很多比赛其实都是赌局。
她跟梁伍提过,这一生,她最恨赌,赌让她失去父母家庭,她不希望自己最亲近的人再沾赌。
梁伍是庄家,赌局开得大,坐收名利,当然轻易不会像她爸妈那样倾家荡产,但她就是害怕这东西会毁掉他们既有的幸福,一再劝他。
梁伍疼她,一度放弃以俱乐部的名义去打比赛,都是拳手自己单打独斗。
然而她去休产假的这段时间里,事情显然又有了变化。
他养的拳手拿下了金腰带,身价百倍,巨大的名利诱惑面前,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而且就算梁伍不赌拳,大环境如此,他也只能默认接受规则。
她怕再直接跟梁伍谈,会让他觉得她一回来就干预生意上的事而产生抵触情绪,于是找到了俱乐部的负责人阿荣。
梁炳荣在梁伍发迹前就跟他出生入死,小他一岁,两人又同姓,被梁伍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
梁伍让他掌管旗下的泰拳俱乐部,他大概不希望别人从姓氏联想他是靠情分而不是靠本事上位,平时都只让人叫他阿荣。
他没有成家,至今仍在打拳。
辛欣找到他时,他正陪拳手们训练,挥汗如雨,见她来了,走过来问:“什么事?”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恭恭敬敬叫她欣姐,也不叫她大嫂,在他眼里,或许她不过是个毛丫头,搞不好还是个红颜祸水,所以对她从没多少好脸色。
辛欣见他满头满脸的汗水,从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先擦擦汗。”
毛巾四四方方一块,不知是她自己用还是孩子用的,有一股淡淡的乳香。
他没有擦汗,只是将方巾攥在手里,仍旧固执地问:“什么事?”
辛欣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想请他跟梁伍谈一谈。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阿荣说。
“我知道,但是……”
“我会跟他商量,你可以回去了。”
辛欣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脾性,知道他虽然看似木讷,却是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于是站起来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消息,你可以电话跟我联系。”
“嗯。”
等她真的走出很远,在转角处消失,阿荣才看一眼手中的方巾,万分珍重地折起来,放入贴身的口袋里。
…
辛欣去了趟俱乐部的洗手间,出来时突然被人拖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这里是梁伍的地盘,派来她身边保护她的保镖就在十步开外,就算寻仇也不会有人胆大到这样的地步。辛欣多少跟梁伍学过些防身的招数,曲肘就往后击。
身后的人放开她:“辛欣,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僵住:“苏月洲?”
苏月洲只穿运动背心和短裤,一身拳手装束,原本瘦弱的身躯已经肌肉垒垒,只是肩上绑着绷带,脸上也带着伤。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说过的,会来找你,赚够了钱带你回去。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今天终于看到你到俱乐部来,才有机会跟你说话。”
苏月洲显得很兴奋,辛欣不动声色地摆脱被他拉住的胳膊:“我现在有工作和家庭,哪里都不打算去。”
“我知道你是被梁伍强迫的,以前是我误解了你,真的很对不起。这几年我一直在做泰拳训练,好不容易才到这儿来找到你……辛欣,跟我走吧,我现在可以养活你的。”
“我不需要你养活,也没有人强迫我!”辛欣直觉在这里跟他对话充满了危险,“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快走吧!”
“不行,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已经有女儿了。”
“没关系,你可以带着孩子一起走。”
辛欣觉得跟他说不清楚,不远处的保镖迟迟不见她出来,已经要进去找人了。
她推开苏月洲:“你给我听好,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别去招惹梁伍和这俱乐部里任何一个人。你要赚钱就赚钱,赚够了就回家去,拳赛背后水很深,不是你能趟的,懂吗?”
苏月洲笑:“辛欣,你还是关心我的。”
她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安然无事回到家里,梁伍居然在,一把将她抱住:“阿华他们说刚才找不到你,我就先回来看看,你跑哪去了?”
她摇摇头,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叫他:“伍哥……”
“嗯?”
“你裤兜里有朵小发发。”
梁伍往身后一摸,裤兜里果然插了枝玫瑰。
“耳朵上也别了一朵。”
他拿下来。
“这里也有。”衬衫口袋里又摸出一枝。
都是她的小把戏。
梁伍笑了,把她拦腰抱起:“我只想看闭上眼睛再睁开,你身上衣服就全不见了那种魔术。”
“那你帮我……”
梁伍被她的热情感染,一遍一遍或温柔或迅猛地占有,仍然无法消除她心底那种不断扩大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