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盼晴当时正躺在沙发上，用块豆绿小毛巾冰敷眼睛。

她下午哭得太多，到了晚上，眼睛肿得像两个小花苞，不冰下去就睡，容易黑眼圈。

她听耿和语气十分笃定，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在那住了？”

耿和那天送过汤之后，就没有再送过东西。苏盼晴以为他早就后悔，搬回耿家大宅去了。

电话那头，耿和站在朝阳门那间房子的楼下，看着黑漆漆的窗户，沉默着。

苏盼晴睡觉时间很规律，号称7-11。他每天晚上十点半左右，都会过来偷偷看一眼，等灯灭了，再回小罗哥家睡觉。

昨天他来，就发现灯已经灭了。想着盼晴可能白天太累，提前睡了，也没在意。可今天他特意提前十点钟就过来了，楼上灯还是黑着，他就肯定盼晴搬走了。

但是，这样的真话，他不敢说。盼晴要是误会他是个盯梢狂，更想甩了他怎么办？可假话……耿和不愿意说给盼晴听。

苏盼晴半天没听到耿和的回答，心里莫名地有些惆怅，她叹了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住哪里，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什么时候想签字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嘟嘟嘟”的电话盲音在耳边响着，耿和却紧紧地捏着手机，久久没有挂掉。

泪珠子大颗大颗地，顺着面孔滚了下来，流到他已经长得很长的连鬓胡子里。

苏盼晴说起离婚，这样的轻描淡写，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从未认识，将来也不会有交集。这比打他骂他，更让他心里发凉，发慌，盼晴已经彻底放下他了吗？盼晴对他一点感情都不剩了吗？

他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揍一顿。当盼晴还愿意跟他说心里话的时候，他为3什么总是不当真？当盼晴宠着他，让着他的时候，他怎么没懂得珍惜？现在他想忏悔，可已经没人想听。他想放声痛哭，又怕更加坐实了，他像个孩子。

欢乐颂的铃声响起，他木木地接起，小罗哥欢乐的声音传来：“和子，哥几个在老马克酒吧呢，你丫现在没老婆管了，还不快来浪个够？”

耿和伸手擦了擦满面的泪痕，扭动了车钥匙：“好。”

北京十一月初的街头，下起了晚秋寒冷的雨。灯光之间，一条条雨丝，像一根根线，把耿和紧紧地缠住。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热闹，耿和却觉得自己像一缕游魂，孤独茫然。

前面亮起了红灯，他机械地踩下了刹车，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以前，他经常出来跟朋友玩，最烦苏盼晴催他回家。可现在，他却发现，没了盼晴，他却哪里都不想去。

“叭叭叭”的喇叭声，从后面刺耳地响起。

耿和被惊醒，他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绿灯，猛地好像看到了希望。谁的婚姻路上，没遇到几个红灯？只要他不放弃，绿灯总会亮起来的！

他过了绿灯，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给盼晴发了条短信：“你住哪里，我的心就住哪里。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至少告诉我，你住哪里吧，不然我不放心。”

发完一条，觉得说得不全，又补充道：“你放心。知道你住哪里，我也绝不会去骚扰你的。你看，在朝阳门，我就只给你送过一次汤。没敢天天去惹你烦。”

见发过去没动静，他接着又发：“盼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离婚就变成一个人的事了？我不服！”

苏盼晴瞪眼看着这条短信，微张着粉红的菱角嘴，被气笑了，忍不住回复道：“你发这么多短信，就不怕我烦了？！你再乱发，我就拉黑你！”

“老婆，我保证不乱发。你不老叫我耿三岁吗？三条，每天你准我发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