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陆琅目光直直的与李婉对视，眼底闪着严肃和认真，一字一句道：“男子和女子的命都是一条人命，何来贵贱之说。”

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陆琅站在李婉的面前，哪怕是一直用鸡蛋补身体，身子仍是很单薄，可他的眼里却又无穷无尽的力量，像是春日的枯草在他眼底生根发芽，长出娇嫩的藤蔓。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男子和女子是相同的，男子和女子的命是一样贵重，无关贵贱，无关高低。

从小李婉就知道，她和兄长是不同的。兄长是男子，可以继承家业，可以去考科举，总之有许多条路，而她只有一条路便是嫁人。

女子生下来的使命便是嫁人，然后生儿育女，超持家是，这一辈子耗在内宅里，连探出头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早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无数的女人的一生，哪怕婆母不慈，丈夫不敬，日子依旧是要过下去的。

委屈又如何，谁让你是女子，天生就跟男子不一样。李婉听春杏说过她们村里的故事，说是村里有一户人家，不停的生女儿，生完一个便将其溺了或是卖了，换来的钱继续用来生儿子，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那些死去的孩子无辜吗？自然是无辜的，尚未知事就要被贱卖，一生为婢，这样在村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毕竟你要是生不出孩子，不仅仅是家里的妇人被嘲笑，连家里的男人行事都要低一头，在村子里面抬不起头做人，更甚至还会有不少人在背后骂你绝户头，死了没儿子摔盆。

哪怕是平日里疼爱李婉的李老爷李太太对于儿子也是如此，更别是其他人的态度，李婉从小便知道自己的命不珍贵，所以死了也就死了。

可陆琅不一样，他是清水县难得这么年轻的秀才老爷，他非但是男子，还是个有才华的男子，自然是比她的命清贵。

李婉抬头看陆琅，难得没有避开陆琅的视线，抬起头望着他，大眼睛直直的凝视，眼神疑惑而又犹豫道：“真的吗？”

“嗯。”陆琅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怕李婉不确信，掷地有声道：“真的，男子女子都是一样的，你跟我的命都是一样的。”

陆琅将写满符咒的纸都塞在李婉的怀里，“你拿着这些，按我刚才告诉你的去做，不要怕。”

李婉低着头，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隐隐看见她不断抖动的睫毛已经咬得发红的唇瓣。良久，李婉眼底蓦地发亮，心里突然丁零当啷的破开了一段寒冰，冲着陆琅抿着唇直乐。

她将所有的符咒纸一分为二，一半塞进陆琅的怀里，另一半塞进自己的怀里。

“既然你说男子和女子是一样的，那么这些符纸你和我一人一半，你若是不收下，就是证明你之前的话都说在骗我的，男子和女子的命是有高低贵贱的。”

陆琅挥挥手，刚要拒绝便被李婉的话给噎住了，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顾盼生辉，眸子熠熠生辉，李婉跟往常有些不同，像是蜕掉一层厚厚的外壳，露出内里的性子。

陆琅笑了笑，接过符纸放在身上，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问道：“娘中邪的症状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我好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