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杀慕容复。”
他声音清清楚楚,传入女孩耳中:“你知道我是怎么从牢狱中逃出来的吗?”
吴裙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听见他道:“我将这身家性命抵给了一个人,他帮助我逃出来,而在报仇后,便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
段誉从未有如此决然的时候。那一瞬间,吴裙想过很多,想起他说只剩他们相依为命,又想起她的师父是他的杀父仇人,心中竟有些想哭想笑。
她咬了咬唇,慢慢站起身来,鹅黄的衣衫自雪白的肩头落下,段誉背过身去,却见她从纱衣中轻轻拿出一封信来。
那雪色一闪而逝,最后定格在柔软嫣红的唇瓣上。她将那信交给他道:“这是慕容复模仿白世镜字迹的证据。”
若你想洗刷冤屈……女孩未尽之话都在眸中。
段誉接过那信看了眼,忽然笑了起来。
“他为何害我?”
逼仄的屋子里药味与腥气相混,外面天气暗了下来,大风猛然吹开窗户任雨滴打落进来。女孩乌黑的发丝拂过指尖,昏暗下那芙蓉雪面竟有些痴怆,段誉听见她道:“――因为他是前燕鲜卑余脉。”
原来如此。
寒风吹进,似连手中的信封也带了一丝温软浅香。
两人在处理了那农夫之后便离开了茅屋,行踪已经泄露,这里也早已不安全。吴裙这些日子心神大恸,竟引发了往日暗疾。她年少时曾替慕容复挡过剑,虽说后来用了最好的药材来医治但到底留下了病根,每到雨天心悸便也疼痛难忍。
她从前这时总是在庄子里呆着,有师父和阿朱阿碧她们陪着,纵使难受可也快活,从未像如今这般形削受苦。吴裙知道从她逃离慕容复,或者说从她撞破那个秘密时她便再也回不去了。她想到金九龄之死,明白倒不如就这样借此恩断义绝了好,总归她也是要与他决裂的。如今不过是应验而已。
她要“上位”,他要复国,再分明不过。
马匹停在一间破庙外。
段誉率先下马脱下衣物包裹住吴裙,将女孩从马上抱了下来。段誉虽经逢大变,但在吴裙面前还仍旧是那个文弱朗澈的青年。他小心护着吴裙进去,拿出火折子在庙中点起。
女孩衣衫已经湿了,现在穿的是段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