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面色淡了些,她抚向胸口,以往那静若死水一般的地方,在那口血入腑后,竟有了微弱的跳动,虽转瞬即逝,但那跳动间的鲜活踏实之感却不容她忽视。
她怔了半晌,点头,闷闷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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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儿深夜出宫之事终是不了了之,可她却好似并没有多快活,魏襄虽有察觉,但却不知原因,便也不知不觉间越发纵着画儿,偏画儿对世事一知半解,但对旁人的态度却极为敏感,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今日她用了膳便奔去甘露殿守着,偏魏襄今日事多,命人给她端了点心便不再理她,画儿趴在魏襄桌边闷闷看了他半晌,见他仍是不搭理自个,便气呼呼的直起身子,撑着桌子便要起身,起到一半,她瞥到手边朱砂,眸子一转,趁魏襄不注意,悄悄摸了起来,用袖子挡住,若无其事的往殿外去。
等她走了几步,魏襄抬眸,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又重新拿了一支笔蘸了朱砂。
画儿从殿中出来,直奔鹿舍,只见鹿儿正在太阳底下小憩,雪白的皮毛在阳光底下很是扎眼,画儿见状,唇角一勾,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在鹿儿身上勾画。
鹿儿被画儿扰醒,感受到画儿的气息,便没再理会,只掀了掀眼皮,拿鹿角蹭了蹭画儿的胳膊,便又睡了。
画儿见鹿儿闭上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越发肆无忌惮的勾画起来,却不想过了片刻,她的一个鹿字方写完,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瞪得铜铃似的眼睛。
画儿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忙将手中的笔丢到一旁,笔管落地,发出一串滴溜溜的声响。
鹿儿看了看那染了朱红的笔尖,又扭头看向自己身上那鲜红刺目的一个鹿字,眼中怒气滔天,刷的一下盯住了画儿。
画儿缓缓起身,咳了一声,道:“这样好看,你以往太单调了。”
画儿一面说着,一面后退,却见鹿儿扬起斗志昂扬的鹿角,抬起蹄子就像她扑来,画儿见状,忙往外跑。
她一面跑,一面对穷追不舍的鹿儿道:“四个蹄子的追两个蹄子的,你羞不羞!有本事你也换做两个蹄子,这才叫公平!”
如此恬不知耻的话谁听了都要回一句不要脸,偏鹿儿口不能言,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四只蹄子扬的越发迅猛,转瞬间便缩短了和画儿的距离。
它看准了画儿的屁股,一探头便要撞去。
画儿可不想被戳个屁股开花,也顾不得魏襄的嘱托,踩住树干,便轻飘飘跃了上去。
她稳稳坐在树干上,鹿儿便没有这么好运了,咚的一声撞在树上,险些将鹿角撞断,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脚步都不稳了。
画儿从满树海棠花间探头去看它,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好可怜呀,让你以多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