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灵这凤霓裳不愧是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抖一抖都像是把天上星星抖了一地。飘飘然金丝下落,到地上前却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消失了。我抱着这一团,打心眼儿觉得自己那点血流得值,并且产生了想再流一点儿,天天穿着它晃荡的心思。
于是我兴冲冲带着这衣服穿过大街小巷,想着时辰还早,便拉着小白一起到茶馆坐坐。
茶馆仍是生意红火,一片叽叽喳喳。巧在那个大胡子八卦男依旧坐在那儿,说书人也仍频频博得一片掌声。我顿感亲切,往大胡子那儿一凑,负手道,“今日说得是什么啊?”
大胡子正聚精会神听那说书人滔滔不绝,一转头瞧见是我,顿时带了几分惊喜道,“哟,这不是小娘子么,好些时日不见了吧。”
“掐指算来,确有两三个月没来了,”我点点头,往他旁边一坐,笑道,“近日可有什么趣事儿啊?”
大胡子正要说话,眼睛瞥到小白一派拘谨模样,朝我扬了扬下巴,道“这又是哪位啊,我这些消息可不是谁都告诉的。”
小白本就不喜这些嘈杂之地,闻言如蒙大赦,欢快道,“小姐,奴婢去门口站着。”
我表示遗憾,对大胡子道,“你什么新鲜事儿如此紧张兮兮,还不能说与旁人听了。”
大胡子吐了口瓜子壳,好一通四处张望,最后瞪大了小眼睛道,“你有所不知,这事儿极为隐私,要不是看在你我三年的交情份上,我才不肯轻易说来。”
我看看他那张大嘴,实在不敢相信,嫌弃道,“这茶馆你有哪日不来?茶馆里的人十个你认识七个,七个里就有五个是和你有三年交情的,消息怕是早就人尽皆知咯。”
大胡子瞪了我一眼,笑骂道,“我说你这小娘子怎么如此不识抬举,你到底听不听,别人那儿类似的也有,只没我这个可靠。”
“是没你讲得好听罢。”
大胡子“嘿嘿”两声,搓手开讲,道“群英宴你知道不?”
我满脸震惊,道“怎么的?”
“说今年的群英宴,金岩要来,诶就这两日,具体在哪儿就别问了,肯定不是我们能打听到的,”大胡子胳膊肘桌上一撑,往我这儿凑了凑,低声道,“但是这金岩,必定要来。”
“他不是那楼月...”
“嘘!”大胡子责备地白了我一眼,东张西樵,才略微安心的模样,道“小点声儿。”
我本来对这事儿就存疑,六公主和小白都靠不住,难得现在听人说起,自然高兴,便压低了嗓子道“他不是那楼月帝国的护河将军么,群英宴怎么会想起来请他?”
大胡子一拍手,道“正是这话啊,就算这北将军帮着三殿下打过不少胜仗,也到底是个楼月人,是我大齐俘虏,哪里配踏进群英宴的名单。”
“这消息多少人知道?”
“传得满城风雨啊,”大胡子张开胳膊比划道,“你是真的深家大院里呆着,半点风声都不知道?”
两个月前我偷溜出去,急急忙忙中打碎了小贩的几件玉器,阮秦楼帮我摆平了这事儿,也难得认真训了我一顿,我当时觉得内疚,就真的没再去繁华之地溜达,没多久有了方晚天的事儿,秦楼出嫁后就是禁足,再接着是当官,此事确实被我错开了时间,我竟半点不知。但就算我知了,恐怕对金岩这个人也并不会留神太多。现在晓得应该还不算晚,至少一连串的事儿似乎开了一条小缝,有了些微妙的平衡。
大胡子继续道,“可惜咯,你错过了茶馆最热闹的时候。”
“这茶馆什么时候不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