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挥汗如雨。少年盯着她看了很久。
不知道六年过去,他是否还记得她的模样。
思及此,苏瓷把头埋低了些。
可她多虑了。皇帝的御案前有三层帷幔。月华倾泻一地,微风拂入,吹起帷幔的一角,也只是让她看到一个坐着的男人轮廓。
萧祈煜带苏瓷行完礼,刚想开口,帷幔深处的男人却先一步发话。
“信王可知毒为何人所下?”声音郎朗,不疾不徐,如雨打青瓷。
苏瓷小觑几眼萧祈煜的神色,心想,这个大猪蹄子该不会还在怀疑萧祈安吧?
看来,她要先揽过这个锅。
反正裕太妃是服了她开的药才会中毒的,在萧祈煜心里,她还没完全摆脱嫌疑。
就当毒是她下的好了。
“陛下,错在臣妇。”没过一会,苏瓷分外哀婉的语调已然响起。
萧祈煜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她又要做什么。
“你?”萧祈安也是困惑。
苏瓷紧握双手,酝酿了会情绪,低头,泫然欲泣道:“没错,是臣妇一时鬼迷心窍,才害得母妃如今尚在鬼门关挣扎。可是,看着母妃痛苦不堪的模样,臣妇的良心过不去。现在臣妇不求将功补过,只求母妃能够平安顺遂。”
“求陛下能将解药赐予母妃,臣妇定将不胜感激,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苏瓷自认,她这番话的诚意十足。
转头,她又是一把抓住萧祈煜的手,樱唇翕动,“王爷,等母妃脱离危险后,臣妾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她想好了,等裕太妃的情况好转后,再让萧祈煜找她算账。
看在她这么积极求解药,弥补过错的份上,他应该只是把她轰出王府吧。
萧祈安坐在轮椅上,正埋首在御案前作画,画的是一副人像。
春花初绽,垂柳画桥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花丛中扑蝶,白裙翩翩,巧笑倩兮。
闻言,萧祈安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翻滚出汹涌的暗潮。
他握毛笔的手僵在半空,笔尖的一滴墨汁溅染到宣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