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在她对面坐下,从塑料袋里一一拿出啤酒罐:“怎么突然想起要喝酒?”
简溪点了点数,搓手:“买少了,八罐啤酒还不够我俩热身的。”
宋昊失笑:“今天还想一醉方休不成?”
简溪起身,从墙边的酒架上挑了瓶红酒,又跑到窗边的小吧台拎了两个高脚杯。
这里的红酒都是江海放的,每次楼下新进一批酒,江海就会各样选一瓶拿过来试尝。
“能不能一醉方休我不知道,但尽兴是肯定要的。”简溪说着,用开瓶器灵活撬开红酒塞。
宋昊清了清嗓子,提醒:“红酒后劲大,跟啤酒混着喝更容易醉。”
简溪挑眉看他:“怎么,还没喝就怂了?”
宋昊但笑不语,掰开一罐啤酒先喝了半瓶。
简溪见他这么利落,也仰头干了大半罐:“这次月考忘记跟辣条来赌钱的了,换个手机屏幕大出血。”
宋昊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成绩还没出来,现在打赌还来得及。”
简溪笑,推开他的手:“问你件正经事。”
宋昊微抬眉峰,一副你竟然还有正经事要问的调侃表情。
简溪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淡薄遥远,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溪说着,又猛灌了大口啤酒,像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事鼓劲,“我顺走了你钱包跟手机,你怎么没报警,最后还帮了我。”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件事,宋昊捏啤酒罐的手凝了半秒,轻微的“啪嗒”的声从罐身传来,清脆干净,就像那年的阳光,回忆起来都带着软蓬蓬的气味。
——
三年前。
参加完中考,升入理想中的高中,对每个十四五岁少年来说都件充满希望,欢欣鼓舞的事,对简溪来说,这却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父亲为了他的梦想,选择继续留守南苏丹,这是身为军人的最高荣耀。
为了这身荣耀,他忽视了这些年来跟母亲几近坍塌溃烂的夫妻关系,逃避了一个父亲肩上理应承担的责任。
母亲对这种苍白的夫妻关系心生绝望,在简溪中考结束第二天,留下三千块钱,无声离开,不知所踪。
人生就像过马路,不是遵守规则就能高枕无忧,指不定哪天就会被撞死在人行道上。
简溪没被撞死,却恨不得自己被撞死。
自打她有记忆起,便知道父母关系不和。
纵使父亲常年呆在部队,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次次都会大吵大闹,锅碗瓢盆,花瓶器皿,家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无一幸免。
以前简溪真的无法理解,这样彼此仇恨,一见面就指着对方鼻子互相咒骂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结为夫妻,组成家庭的。
这样的生活从小学伴随她到初中,她成为家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记得六年级时有次下大雨,暂时回不了家,她在离学校近的同学家住了一夜,母亲照旧不闻不问,像是生活中没她这个女儿一般。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读书,试图在成绩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她将每年得的奖状跟证书都贴在客厅最显眼的墙面,从上到下,满满当当,看的人眼花缭乱,却得不到母亲半句夸奖跟丝毫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