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程郢忙笑道:“原来是那位赵大人啊,哎呀宁公子,真是失敬失敬,我就觉得宁公子一身贵气,果然如此。”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一抬头,见宁徽也在看那银子,于是又要递过去,却被宁徽拒绝了,“这事我确实没出什么力,局是程大人所设,人是程大人安排,就是和女匪换房一事,我最终都没办成,实在惭愧,倒可惜隔壁那位口技兄,精彩地演了那么一场。”
程郢哎了一声,“女匪狡诈多疑,不做的逼真一些,她恐难相信。”
宁徽却摇头,“不然,宁某倒觉得程大人用心颇深,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照应到了,无一遗漏,当真算无遗策。”说到这,他压低声音,凑近程郢,问道:“程大人是如何料到那女匪最终还会重返你的房间?万一她真的不疑,与我换房,你又当如何?”
程郢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是个好物啊,人人都喜欢,女匪坐拥这些脏银,只盼能逃出生天、摇身一变,洗白过去、重新开始,这要紧关头,还有什么能比她的性命重要?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一个没进去过,一个刚刚进去过,为求稳妥,她必是舍危求全啊,她一定会把危险留给别人,安全自己留着的。”
“所以她一定会去你的房间,把我的房间留给我?”
“宁公子你是不知那女匪是多么心机深沉、狡诈阴险之辈,如此布局万全,我都怕骗不过她,更何况在隔壁房的干预下,宁公子也没能借此机会找借口与她换房,那就只能放弃原计划,另辟佳境。”
宁徽点点头,“原来程大人是这么以为的,那这酬银我就更不能收了。我去那女人房里确实是打算依着程大人的计划换房,不过那女人举止轻浮,对我不太规矩,所以我一时恼怒便离开了,也没再提换房的事情,而晚间再去她房中,不过是因为我发现丢了一枚小挂饰,东西虽不值钱,但我很是喜欢,所以才再来寻,不过误打误撞,倒是惹得那女人起疑,阴差阳错才成全了程大人的计划……哎,想到这,真是汗颜,生怕有个闪失,耽误了程大人的大事。”
“原来如此。”程郢点点头,“那不知宁公子掉的东西可找见了?”
宁徽摇头,“我来就是看看程大人是不是已经拿齐了那女人藏在屋中的东西,要是程大人要的东西一件不少,都已经齐了,那我就一个人多呆一会儿,找一找我要找的东西。”
程郢点点头,宁徽的意思他当然听懂了,于是他便道:“既然这银子,宁公子执意不收,我就不勉强了,夜深了,我就先回了,宁公子忙完了,也早些休息吧。”
宁徽目送程郢离开后,才关上房门。房内的灯烛已经烧了大半,鸡飞狗跳的一晚后,这间房历经劫难,总算安静了下来。
宁徽缓步来到他曾坐过的那个茶桌前,却侧头望向明烟之前燃香的那个香台。屋内一片狼藉,唯有那个不起眼的香台保存完好。
不值钱的东西,不入眼的摆件。
宁徽走上前,捻指沾了一些香灰凑到鼻端,细细嗅了嗅后,他微微有些惊讶。香灰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但他鼻子何等灵敏,含在其间已经非常淡的几味中药名,逐一慢慢浮现脑海。
不由自主浮上一丝欣赏,不得不说,敢这么搭配和使用的人,是个配药的高手。看着每一样都很普通,凑在一起却是个极好的方子。
“驱虫?”他淡淡一笑,“又说了谎……原来是用来驱毒的。”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脑中闪过他和这房中主,自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她的大胆、她的不正经、她的调戏、她的气恼、她的胡言乱语、她的认真倾诉……人有千面,面面不同,今次总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