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越发担忧了,“永兴十六年啊小姐,今日是三月初一,是于副将来府里提亲的日子……小姐,你……”
“提、提亲?!”
“对啊!您先前说距离上次见到于副将的日子太久了,你有点记不清他的样子,让我在他来提亲时偷空去看看,我这不是……刚回来吗。小姐,我看还是再找个大夫来瞧瞧吧,您这个样子,我有点担心……”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才,自己不是已经跳下城楼,死了吗?
难道,难道她这是,重新回到还未嫁给于昭之前了?!
虽十分的不敢相信,但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那么,在那个也不知是梦,还是前世的世界里,爹爹便是在今天应承下了于昭的提亲,他也才会有机会,在成亲当日……
“爹爹呢?爹爹在哪里?是在书房吗?”沈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了——且不管是梦还是什么,总之这亲,是一定不能结的了。急吼吼抬脚便要下地。
“嗯,对……哎?可是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喜鹊继续喋喋,“往日里待客都是在前厅,老爷说于副将不是外人,就请他……”
“哎,哎哎?小姐您去哪?”
话音未落,就见沈辞已经从外间的衣架上扯了一件水蓝色金边大袖外衣,胡乱的套进袖子,急急忙忙往屋外跑去。
又不知从何处摸了一条真丝头绳松松的绑在发尾靠上位置,然后重新将扎好的发辫丢回身后。
见女儿突然出现在书房,还是这样一副不甚整齐的模样,沈伯奕还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的。
要知道,这孩子从小可就听话的很,沈伯奕自问从未如何细心的教导过她,反倒因为她自小就没了娘亲便十分的纵容疼爱她。
不想,这孩子非但没有因此被宠溺的不成样子,反而自己长成了一个听话识礼,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叫人怎能不心生欢喜。
可今日,她为何竟如此一反常态?
正疑惑间,闺女已经施施然跪了下去。
“父亲,辞儿给父亲请安……”
语调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有外人在场,沈伯奕又不好问太多,只道她是等不及想亲眼来看看自己要嫁的这位未婚夫君。除了些微有些失礼,但又因都是一家人,或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人,倒也无妨。
再者,凭自己在这北胜卫城的声望地位,料也无人敢说自己闺女星点不是。
便朗笑一声,缓解尴尬道:“你这孩子,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请安……哈哈,快起来快起来……”
三个哥哥纷纷上前搀扶,多一刻都不舍得让自己的妹子跪着。
沈辞缓缓起身,趁人不备偷偷撷去眼角泪珠。
明明前一刻,自己才亲手烧掉了他们的尸身,一睁眼,他们竟又如此好端端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沈辞既悲又喜,激动的难以自已。
握着兄长们的手,似一个阔别许久重新归来的人,久久不愿意放开。
“小姐安好。”客椅上的于昭一脸谦和的笑着,起身弯腰对沈辞行礼。
与他的热情殷勤不同,后者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便立刻面色大变,不知何故,身子竟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万幸的是,除了离得近的三位哥哥,其他人都并无察觉。
“辞儿,你怎么了?”大哥沈修关切地问道,伸手按在她的肩上。
沈辞缓缓凝眸望向他。
是啊,大哥在,二哥、三哥和爹爹也都在,我还是这堂堂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何必怕他一个小小副将?!
只是,一想起前世他诈败偷袭,亲手杀死自己父兄时的阴狠毒辣,再看他此时这副故作弱小,虚伪狡诈的可恶嘴脸,沈辞就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深深吸吐一口气,她回身望向了于昭。
那人礼貌,甚至有点谦卑的躬着身子,一袭白衫,姿容不凡。
特别是那一双狐狸眼,仿佛有勾魂摄魄的魔力,让前世那个本来还有点抗拒的沈辞一见,便松口答应了下来。
也难怪沈伯奕会看上他,愿意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拱手送到他怀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循规蹈矩,温文儒雅的人,竟然会在自己的新婚之夜通敌叛国,将满城的百姓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而后,又亲手杀死岳父、四个大舅哥,并且伙同敌军试图侮辱自己的新婚妻子!
最终,沈辞不堪受辱,飞身跳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