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松萝山,澧兰按下云头,走进院子,见兀桑和白萩萩正坐在院中修习口诀,便问:“阿止去哪儿了?”
专心看书的两人这才注意到她,忙起身行礼:“师父在浴池。”
澧兰点点头,又叮嘱:“待他洗好,让他来书房找我。”说罢就朝书房走去。
兀桑疑惑喃喃:“神君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们闹了矛盾吗?”
白萩萩坐下来,两手撑在脸上,摇摇头:“不太像。师父哪有真的生过神君的气?依我观察,倒像是神君这几日故意避着师父。”
兀桑更想不通:“怪哉,她不一向眼不离师父吗?半会儿没看见就紧张得跟蚂蚁丢食一样。”
“好啦,他们的事哪用得着咱们操心,无论发生何事,师父定有办法处理。”白萩萩重新拿起书卷:“还是好好记口诀吧,师父明晨可得验收。”
一提到口诀,兀桑立刻恢复认真,倘若明日之前记不熟口诀,又得被罚去云杉顶打坐一日,委实折磨屁股。
澧兰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书,心思却飘去甚远,翻来覆去琢磨着待会儿要同徒儿说的话。
恰时,敲门声响起,她紧张得心一提,稳了稳声色,才应道:“进来。”
待门打开,沅止走进,一头长发滴答着水,水浸透了纯白内裳,贴在胸前,肌肤轮廓若隐若现。
那日情景忽就窜入澧兰脑中,白皙结实的身躯,她贴靠过,入了眼,兴许还触摸过。心跳冷不丁重了两下。
她忙别开眼,低头看书:“怎不干了头发,穿…穿上外裳。”略有心虚,镇定都端不住。
沅止将门关上,转身朝她走去,解释道:“兀桑说兰儿有话同我说,便有些急切,没顾得上闲事,就匆匆过来了。”
澧兰仍盯着书本:“这话早说晚说,为师都会在这等,急什么。”
沅止立在桌前,看着她头顶,几许无奈:“你这几日一直避开我,话语不过两三句,知你想同我说聊说聊,又怎不忻然急切。”
澧兰听言,心头好似被绣花针密密刺挠,隐隐泛疼。本就是她做错了事,自己却方寸大乱一再逃避,徒儿心思敏感,定是伤了他。她将书本放下,抬头瞥见他眸中未掩的晦涩,内疚又添了三分。
澧兰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沅止身后,手指拢起他长发,施法将他头发缕缕烘干。
书房一时安静,沅止享受她指尖的温度,穿过他发间,缕缕拨弄。
片刻,澧兰终是开了口:“那日为师虽是处于迷蒙混沌状态,但也确实是对你做出恶劣之事,心有愧意,甚是难堪。为人师表该树立品德,我却辱德败品。时刻自责内疚,怕你生了间隙,更怕你嫌弃厌恶为师,遂不敢同你问清道明,并不是故意要避着你。”
沅止心紧,霎时转过身。澧兰手里还握着一缕尚湿的头发,愣愣望着他。
他锁着她目光:“我未曾嫌弃过你,更遑论厌恶二字,永远都不会!”双眸熠熠坚定,一字一句似在许着誓言。
短短几句话,将澧兰几日的忧色顿扫而光,眉宇寸寸舒展开来。
嘴角缀着笑意,她继续烘着他头发,问道:“生辰想要什么礼物?你可大胆提出,只要为师能取来便会送你。”
沅止默了少刻,道:“生辰当日我再说,可否?”
澧兰将烘干的长发拨至他肩后,嗔怪道:“故意刁难为师不成?当日若取不来呢?不得给为师几日准备。”
“不会。这礼物兰儿定能办到。”语焉不详,十足吊着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