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可走夜路比绝儿想象的要艰难太多,白天所熟识的田间小道全都淹没在了黑夜里,无从辨认位置和方向,绝儿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只有在经过一些熟悉的标志物,例如某块地界的石碑或者哪棵高大的树木,绝儿才有把握接着往前赶路。

直到后来她看到了去镇上必经的芦苇荡,她悬着的心才稍微着了地。

可昨夜的暴雨将田坎间的泥路浇得又松又软,白天里人来车往,泥路被踩的大坑小坑便是车辙,经太阳一暴晒就像拓在了地上,又硬又难下脚。

绝儿只得专注着脚下的路,手上的煤油灯晃晃荡荡,玻璃灯罩下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左右打着摆,饶是这样,绝儿也崴了好几次脚,险些一头栽到庄稼地里。

好不容易走过泥地到了一处村落,路上变得好走了些,绝儿却忽然发现手里的煤油灯的灯光越变越弱,大概是太久没用,里面的煤油快烧完了。

她急得一身汗,只好趁着村里不少村民家还有灯光,赶忙加快的脚程,可不料才走一里地不到,煤油灯就彻底灭掉了。

刚才的村子已经被绝儿甩在了身后,村里星星点点的光亮正在渐渐熄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对面树林里瘆人的动物低吟。

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静心算算,只要穿过眼前的这片树林,再走上三五里地就能到镇上了。

绝儿将煤油灯挎在肩上,将斜挂在背后的桃木剑紧紧握在了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反正灯已经不亮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目的地近在眼前,干脆接着往前走。反正自己手里拿着桃木剑——她的定心丸,要是真遇到什么,还能一搏。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对面的树林里白天还算安生,到了夜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狼野狗出没,可一想到馒头不知正在遭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又不知正对着谁哭哭唧唧的骂她是个赖皮,绝儿的心里就别提多难受。

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自己的某个决定,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白天的时候那么快就离开张先生的石屋。应该让馒头在他那张神奇的玉床上赖上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能医好馒头那副莫名其妙的身体。

绝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树林里。四周围都是隐隐绰绰的树影,与窸窸窣窣的树叶摆动的声音交融在一起,让绝儿因恐惧而不自觉地缩起了身子。

她注意着脚下的灌木,扶着身边伸手便可及的树干,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着前进,脚边偶尔会窜出一两只野兔,吓得她魂都险些丢了,手脚直发软。

不知是不是绝儿的错觉,借着从树上漏下的零星月光,她忽然看到右前方、跟她隔着几米的一棵树下有个影子在晃动着,约莫半人高。紧接着是一阵断断续续、让人不寒而栗的呜咽声。

那声音在阴气森森的树林间飘荡着,宛如某个孤魂野鬼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