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门立即哭声震天,许元姝拿早就准备好的帕子往脸上一摸,眼泪立即就下来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他终于要走了。
太监抬起了梓宫,六斤捧着大行皇帝的册宝站在最前头,两侧还有数不清内使和锦衣卫护送,后头跟着皇亲女眷等等。
这样上千人的队伍行进快不到哪儿去,从乾清宫到午门这并不长的一段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到了午门,大行皇帝的梓宫又被放了下来,外头又套上了一层椁,抬梓宫的也从太监换成了挑夫。
趁着这个时候,六斤到了皇帝面前,跪在地上道:“请陛下回宫。”
这是早就排演好的程序,皇帝正要说话,六斤忽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皇帝,“这是大行皇帝留下来的东西……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要呈给陛下的。”
皇帝被这意料外的状况搞得忽然一愣,傅芳苓就在他身后站着,见状忙叫了一声“陛下”,皇帝这才伸手接了东西,往袖口一塞。
六斤磕了个头,道:“陛下保重。”说完便随着梓宫一起走了。
许元姝默默看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保重,就听见皇后道:“陛下,魏贵太妃伤心欲绝,您也该去劝一劝才是。”
许元姝转过身来,正好跟皇后的视线对上,皇后冲她点点头,道:“你也该去劝一劝才是。”
看着她跟皇帝一起冲着魏贵太妃走去,傅芳苓心里浮现一丝感慨。
俗语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等皇帝真正成为一个皇帝,专宠就只能是个笑话了。
傅芳苓头一偏,从午门这里过去,虽然看不见,不过该是西苑的昭和殿。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后宫去了。
许元姝跟皇帝陪着魏贵太妃回了慈庆宫,等着青花服侍她躺下,这才相伴回了养心殿。
许元姝伺候皇帝换了便服,又将身上的孝服脱下,这才叹道:“陛下能好好歇一歇了,快过年了……”
天寿山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地,若是快马加鞭,一天就能一个来回,只是送葬全靠脚走,文武百官要一直送大行皇帝的棺椁到殡宫,纵然是回来的时候能骑马,不过走着去至少也得两天。
当然最重要的,是过了这个年,年号就正式改成永泰了。
皇帝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嗯了一声又有了精神,道:“六斤的东西呢?”
方才换衣裳的时候,许元姝故意没给他,就是因为怕随手一递皇帝不放在心上,听见皇帝这话,她道:“歇歇在看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说这是八哥的意思,快去拿来。”皇帝在她后腰轻轻一推,许元姝半真半假的瞪他,“就会使唤人。”
皇帝笑了,板着脸道:“难不成你叫陛下亲自去取?快去拿来,我有东西赏给你。”
许元姝这才去了,信封里不过薄薄一张纸,许元姝是不敢看的,特意坐的远远的喝茶,虽然信看不成,不过她也一直盯着皇帝,只见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郑重,眉头紧锁,越来越紧。
六斤写了什么?
“施忠福!叫施忠福来!”方才还斜斜靠在榻上歪着的皇帝几乎是从榻上跳了下来。
许元姝忙跟着站了起来,道:“施公公跟着一起去天寿山了,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这还是许元姝第一看见皇帝如此着急的样子,“戴恩可在?叫戴恩来!”
皇帝只跟她说了一声,便大步匆匆出去,“叫戴恩来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