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举动,惹得顾氏与钟晴面露嫉恨:云氏向来是个冷清性子,虽说平日里也疼爱许氏那房,可是为着顾家的脸面,只会暗地偏袒,明着从不会叫人挑不是的。这时叫人给钟素赐了座,那就是摆明了要偏心钟素了。
云氏对顾氏与钟晴的脸色恍若未见,慢慢开口道:“方才也没说什么府里的大事,不过是在说你被碰了头,才说了两句呢,你院里的小丫头就来报,说你好了。我方高兴了两下,你这丫头就跑来了,也不顾着些自己身子,叫我又有些提心吊胆。”说着摸了摸钟素的额头:“瞧着一条大口子,真是吓人!”
钟素也不故作大度,点点头道:“是呢祖母,头虽然不疼了,可是这条疤却不知怎么办!”说着故意瞥了一眼顾氏和钟晴:“大娘,二妹,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呢!”
且不论钟晴,顾氏一听钟素的话,便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是知道的,许氏性子绵软,又自诩书香世家出身,事事讲究个温良恭俭让,因此教导得钟素也是一副柔弱性子。钟素何时这样直问到人脸上来过?
顾氏一时被噎得无话可答,只好讪笑道:“大姑娘真是说笑了,我们……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说罢这句,以往那股自私自利之心又上来了,理直气壮来了一句:“说到底,咱们晴儿不过是个孩子,大姑娘应该让着,怎么能与一个孩子计较呢?”
这话说的奸猾,可是偏偏她的歪理又叫人听着没法子反驳。许氏听了,不由得气上心头,怒道:“你们的二姑娘是孩子,我的大姑娘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自进门,还从未这样高声大嗓地说过话。要知道,以往她自己如何委屈,咽下去也就是了,如今受损的可是她亲女儿的容貌!这可是女子最重要的资本之一呀!
顾氏果然奸猾,听了这话,不来与许氏对嘴,反而委屈地向着云氏道:“母亲,您瞧,大姑娘是孩子,生生二姑娘的气也就罢了,怎么许家妹妹也这样不容人?怕不是平日里常常挑唆大姑娘吧?大姑娘这样容不下二姑娘,不会是许家妹妹教导的吧?”
听了这一席颠倒是非的话,许氏更是气得脸都红了。她嘴唇嗫嚅而动,却不敢再争执,生怕惹了婆婆不高兴。
坐在云氏身边的钟素见状也不着急,微微一笑道:“大娘这话言重了!照您说的,女儿的行止都是娘亲所教导,那么二妹不敬长姐,蓄意毁我容貌,这也是您的教导了?”
说着故作惊慌,仿佛才察觉自己失语,对云氏请了个罪,道:“哎呀,祖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斥责二妹的,我这岂不是连大娘都骂了吗?”
云氏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大房捣鬼,目的就是想叫钟素吃个大亏。害得钟素不能去花会倒是其次,恐怕最毒辣的还是要毁去钟素的容貌。
女子容貌毁了,可说前程就毁了一半,甚至连带着府上都要受波及。因此这时见了两房的争执,云氏也不去管许氏的失态,只淡淡道了声:“素素不必担忧,你大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
顾氏听了这话不满地撇撇嘴,只不过她早有准备,这时也不心急,只假作关切地道:“是呀,我不会和大姑娘计较的,大娘可替你心疼了!不过大姑娘的伤这样重,总要在家好好歇息,海棠花会便不要去了吧?”
笑话,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就只是为了给她受气么?历来的花会都是皇家豪门相看之处,这次的海棠花会更不得了,听说几个未成家的王爷都要去呢!如今自己的连环计已然生效,这小丫头破了相不好出去,若是强行要出去,便要顶着一张丑脸。去与不去,她都讨不了好!
“说起海棠花会,孙女倒觉得无妨。”钟素笑嘻嘻地挽着云氏的手,撒娇道:“祖母,我听说二妹上次割破了手,大娘替她求了宫里的玉颜膏来擦手。那膏子听说很是管用,不过擦三五次就可消除疤痕,既然大娘替我心疼,不如赏了我吧?”
许氏听了,面上露出一丝倔强的神色,嘴唇紧抿,像是有话要说却忍住了。按她的性子,大房那头的一草一木她都瞧不上,女儿也向来要强,从不向那边低头的,如今不知怎么……可是如今女儿容貌要紧,少不得忍耐些许了。
“嗯,我瞧好。”云氏开口道,“顾氏既也心疼素素,就把那膏子拿出来吧。”
顾氏心头一揪,这玉颜膏还是娘亲好容易从宫里求出来的半瓶子,珍贵得很,自己为了要这玉颜膏,和家里的嫂子还闹了些不快,这时白白拿出来,如何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