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跟着今上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当初照顾过他的人却如冬日的烛火,摇摇欲坠了。程荫疾首痛心,偏偏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几步上前,握住贾赦的手,“恩侯,”一声称呼后,却觉得如鲠如咽,再说不下去了。
贾赦反倒还好些,用力握住程荫的手,“你看你,几十岁了,小一辈的都看着呢。好啦,莫伤心啦,我还好着呢。”
程荫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圈。贾赦也不再搭理他,向他身后的程泰招手,“泰儿,过伯父这里来。”
程泰上前给贾赦行礼,贾赦一幅打量女婿的样子,“好孩子,读书读的好,早晚也用些时间打打拳、练练武功,有个好身体,才熬得过科举考试。”
程泰恭恭敬敬答道:“是。泰儿定遵从伯父的教诲。”
贾赦让贾琏带程泰去外间坐,程荫坐在贾赦床边,“恩侯,你放心,我会把孩子们都当成自己的照应着。”
贾赦点头,“繁森,我信得过你的。我是怕我拖不到黛玉及笄了。泰儿和黛玉的婚事?”
“婚事不会变的。三年后成亲也不晚。正好泰儿可去试试举业,那林如海可是江南的解元,少年探花。做女婿的差岳父太多了,也不好看。”
贾赦放下心来,“繁森,孩子们就都托付给你了。”然后从枕边拿起一个盒子,“你留着,平安州怕是以后有变。有合适的时候,你要记得提醒今上。”
程荫收了东西,二人又谈了一会儿,程荫见贾赦实在是强自支撑,就扶着贾赦躺倒,给贾赦掖好被子,温声说:“恩侯,好好歇歇,我明日再来。”
贾赦说声“好”,闭上眼睛。
程荫自己走了出去,和贾琏略说几句,又说了明日再来,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去了。
贾琏在贾赦的房里守夜,凤姐叮嘱守夜的丫头婆子几句,就让贾琏给送了回去。“凤儿,你好好歇着,别让我和父亲担心。”
凤姐点头,说贾琏,“二爷,你也小心些。”
贾琏见凤姐应了,又问凤姐屋里的丫鬟,知道莹姐儿和葳哥儿,都去了黛玉的院子,就放心回了前院。
平儿伺候着凤姐洗漱了,主仆俩人在东边外间的大炕一起睡下。凤姐摸着肚子,想着这一怀,就遇上丧事,真是够够的了!忍不住就叹了一声。
平儿听到凤姐叹气,就问:“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到刚有身子,又遇到丧事了。”
平儿没出声,凤姐以为平儿睡了,却听到平儿幽幽地说:“奶奶,我这月的小日子晚了十天了。”
凤姐听了很高兴,翻身起来说:“来,我给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