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将军焦急出声询问太子。
太子深深吸一口气,放下了高举着的手。满军肃穆,眼睁睁目睹太子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放弃了反击的军令。
“看清楚了吗,少林?”太子的语气十分恍惚,“这支箭…是我大燕的箭啊!”
李将军大惊,唰唰捡起数支落在地上的箭放在眼前仔细辨认。
白羽细密,木纹暗沉,长箭流光似的,十分漂亮,与突厥短粗的飞箭对比鲜明,万万不会错认。
“莫非定州守军未曾抵抗便被攻破,大批燕军军品被缴获,又被突厥收为己用?”应先生十分焦急,“定州太守张之重乃是大司马陈克令手下旧将,人虽庸碌,但却不是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就算哥舒海天降神兵神勇无敌,又怎会连抵抗都不曾呢?何况这守城将士好说歹说也有千人,弃城而逃又跑去哪了?怎会半点消息也没有?”
处处透着诡异。
李将军蓦地瞪大了眼睛:“莫非是军中出了奸细,趁夜落下城门将突厥精兵放入?又或者城中先前已经混入突厥奸细,攻城之时里应外合…”
不,不是这样。
太子轻轻抬头,打断了李将军的猜测。
“突厥骑兵惯使短弓,木箭与之相配,亦略为短粗。弓箭相称方能大用,就算突厥人缴获燕军大批箭矢,弓总会用自己用惯的短弓。”太子说,“可是你看,地上落下的燕军长箭,箭尾整齐箭杆光滑,分明是相配的长弓射出来的。”
“所以…”李将军倒抽一口冷气,“这箭不是突厥军射出的,而是燕军…”
太子眉头紧锁,脸色煞白:“定州城中,亦没有突厥兵。哥舒海从来都没有…攻破定州城。”
自顺州城破,从来都不曾有清晰准确的战报从定州城外送出。
城破与否,自始至终都是纷纷纭纭的流言飞文,在人心惶惶的边境流民中众口铄金,直至“定州城破”一事已深入人心。
然而哥舒海麾下的突厥兵将,却自始至终从未攻破定州城,甚至未曾有过攻破定州城的意图。
他们将定州城密密麻麻包围起来,半个苍蝇也飞不出去,不让任何一点城破与否的消息传出。
太子猛然调转马头,胯/下战马痛嘶一声。
“我们走!”
万余燕军再无耽误,直直闯至护城的壕沟之前。
箭矢流星一般一刻不停,太子却只令军将列阵举盾护体,半点还击的意图都没有。
李将军猛志常在素来勇武,此时心急如焚,更是连命都不顾。直直奔至壕沟之下朗声怒吼:“城中何人?可是定州太守张之重?我乃大燕当朝太子麾下,率卫李少林是也,特为救城而来,还不快快落下城门,放我大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