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城?你往北走个百里就行,宁府一问就知道了。”
宁依依既不知道北是哪儿,也对“百里”没概念,更不会骑马,最后只好摸出一枚银锭,租了辆马车。从车夫的眼神里,她还感觉自己这钱付得有点傻。
慢腾腾行了近一天,再在靖城转了半天,她总算赶着“三日内”的尾巴,在黄昏时分敲开了宁府朱门。
“小姐回来啦!”一群侍女等了很久,一见她都是松了口气,拥上来将她围绕。
宁依依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默念万恶的封建社会......也不对,连中央集权都没有了哪来的封建主义。她边复习着高中历史,边给侍女们领进了府邸,在弯弯绕绕的回廊里拐得都要晕了,想起被魔教长廊支配的恐惧。
然后,她拜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带着满身的灰。
满身的灰。
在背靠青山,前绕绿水,重檐高耸屏风叠叠的深宅大院里,宁依依小步走过光亮如初的地板,尘土按她的脚步有节奏地落下。
不是她不爱干净,而是路上灰尘太大!古代百姓生活不方便,哪来的条件把公共区域整得跟二十一世纪一样!何况她想着这三日的期限,还没空洗澡!
面对四面八方——尤其是头顶上——投来的逼人目光,宁依依强迫自己昂首挺胸,让略有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飘扬,按所剩无几的历史知识行了个礼。
“起来吧。”女人抬着下巴,审视地将宁依依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在她衣角的泥渍上多停留了一下。
宁依依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芒刺在背。
零零碎碎地问候寒暄完,她又是一通七拐八绕走到自己房间,侍女们抬进木桶,要给她沐浴更衣,几只纤纤玉手就往她领口伸来......
“不用了,我我我自己洗!”宁依依发怵。
见众人神色惊异,她赶紧打圆场:“我在师门,都是凡事亲力亲为的,早已习惯了啦你们都退下吧。”
真怀念有莲蓬头冲澡的生活啊,又快捷又卫生。
说起现代......宁依依不觉想起了自己的家。不是她那个一二十平米的小公寓,而是真正的,她的家庭。中产阶级父母,在二线城市有栋不错的房子,后来离婚了,她便也常常无人去管。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家人啊。宁依依心底泛起一阵惆怅,想来自己是无法尽孝了,那么就在这里好好补全吧。
她跨出木桶穿好干净衣服时,内心阳光灿烂,都可以拿去写鸡汤文了。
但她保持了一夜的良好心态,在次日朝食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因?每人一个矮几,座次分明,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那空气让人窒息。宁依依身为所谓的“长女”,还坐在前面的位置,几乎每个毛孔都给盯得发烫。
明明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摆这么大架子干嘛?
“距离上次回来,我已有半年未曾见你了,这两月来更是连书信都不曾有过一封。”宁母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你都干什么去了?”
宁依依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通,大意是事情繁多、专注修炼乃至无心多想其他。
宁母:“此次命你回来,怎地搞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