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
他说得是那样认真,以至于原先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的近卫辉映夜,一时不由地愣了神。
赤司征十郎这次,索性将手里的文件一气儿都放在桌上,而后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近卫辉映夜所在的沙发前。
此时半倚靠在沙发上的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少年已经走到了跟前。他就这样不远也不近地立在那儿一旁,微微颔首,俯视着她。
近卫辉映夜眼前刚刚才明亮起来的世界,又因为少年的遮挡而黯淡了下来。
背光而立的少年,平日里俊朗的面容因为阴影而显得模糊不明。与之相对的,则是他背后的阳光,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一圈圈明亮的金线。
光与暗,永远不能共存的两者,在赤司征十郎的身上,以一种不偏不倚的姿态,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近卫辉映夜撑在沙发上的手掌不由地微微用力,连带着将力量一点点传到了每根手指指尖。那皮质细腻的牛皮沙发,被少女纤细的手指摁下一个个小窝,并顺着她手指按压下去的地方,皱起浅浅的细纹。
近卫辉映夜有些紧张。
同样是遮住了眼前的光线,站在跟前的赤司征十郎和盘旋在空中的大天狗,给人的感觉实在差了太远太远。
虽然大天狗身为大妖怪,本会给人类很强大的威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他的阴阳师的缘故,大天狗在她的面前,倒是未曾给她任何的压迫感。
但赤司征十郎不是,这个少年以这样的姿态看人,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近卫辉映夜觉得,他这副模样,倒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怎么没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似的。
以近卫辉映夜对赤司征十郎多年的了解,这个人老妈子起来,也是分外的可怕的。
她抿了抿嘴唇,张开的手指攥成拳头,似是在集聚勇气和力量似的。然而下一秒,少女再一仰起头看向少年时,眸子全是大写的“可(威)怜(胁)”。
大致意思是,既然你明知我身体状态不好还凶我,小心我再一次晕给你看哦!
赤司征十郎瞧她这副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们打小儿就认识,所以赤司征十郎知道近卫辉映夜有点低血糖加贫血的毛病,小的时候玩着玩着好好儿的,就能见她无征无兆地两眼一黑晕过去,尽管她每次醒了之后都会笑着说不是什么大毛病,缓缓就好了,可但赤司征十郎每见她晕一次,就会心疼一次。
“你以前不是说随着年岁增长,就会好了吗?”尽管心软了,赤司征十郎的口气听起来还有些冷硬。
“是好了呀,这不是一年半载也没犯过了嘛,今年头一遭儿就被你给逮住了。”近卫辉映夜委屈兮兮地用小手扣着沙发,那表情和比缩在角落里禁止飞(盘)翔(旋)的大天狗还可怜。
——大天狗:咪咪咪?
“是嘛,我还有这种运气啊。”赤司征十郎鼻息间轻哼了一声,而后抱臂顺着近卫辉映夜旁坐了下来,道,“现在好点儿了吗?”
这句话里,他的语气总算软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嗯,我没事啦。”近卫辉映夜这番也点头点得欢快,眼眸中也重新带上了笑,“小征就别再担心了,好吗?”
说着,她还讨好似的,小手向前一伸,拽了拽赤司征十郎的衣角,带着几分讨好和撒娇的意味。
少年垂眸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在他的衬衣上胡作非为,眸中飞速地掠过些什么,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他沉吟了片刻,却说出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辉映,既然这样你还是别去歌牌社了。”
加上她,一共只有三个人。如若是那种休闲懒散凑人头的归宅部也就罢了,歌牌社的另外两位前辈,可是有去全国闯一闯的梦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