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处理好笔墨和蜡烛,将二者恢复原样,回去床上躺着,阖上双目。
一觉睡到午后,晏庆又召,葛宁匆匆起了穿衣过去,路上三五同伴,大伙儿皆疲惫未消。
路遇一恭房,葛宁摸了摸腹部,说是腹中不适,怕是得入一入厕。
同伴有一人也是,于是二人匆匆结伴往恭房去了,余者略等。
这是一个公用的恭房,不拘值守侍卫还是来往仆役,使用者众,很大,隔间又多,就是味道甚是不雅。二人也不嫌弃,各自找了个整洁些的隔间,入内把门掩上,解衣方便。
葛宁入的隔间是最后的一个,他方便之前,先无声把怀里蜡丸塞进后墙角下方一个裂缝里,而后若无其事解了手,匆匆出门与同伴汇合去了。
这厕间生意兴隆,一上午来来往往不少人。到了中午,一个负责清扫外头甬道的粗使仆役来了,一身半旧青色布衣和其他人一样,他扫到一半把扫帚放一边,和同伴打个招呼,入了恭房。
他捡捡选选,最终入了最后一间,关门后立即把手往缝隙里掏,掏出蜡丸小心收到腰间隐蔽暗袋里。
外面有同伴交唤:“阿大好了没?咱们快些,今儿下值还得去外头买些物事。”
阿大的声音一如既往憨厚:“哎,快好了!”
……
快马加鞭,这枚蜡丸在第三天傍晚到了霍珩手上。
当时他与麾下将吏谋臣正议事完毕,诸人鱼贯而出,他留陆礼霍望二人再嘱咐几句。
负责暗探消息传递是他一个铁杆心腹,高平,相貌平平,霍氏家奴出身,最是忠心不二。
冀州和西河之间暗流涌动,葛宁又是他们埋得最深的眼线,只要传递,消息都小不了,高平接了蜡丸后不敢耽误,匆匆去了外书房,“主公?”
“进来。”
陆礼霍望二人皆是霍珩心腹股肱,他直接叫进高平,问:“何事?”
高平眼中的主子唯有霍珩一人,自知身负不可宣扬之要务,也不言语,只恭敬呈上蜡丸,道“禀主公,方才有信报传来。”
霍珩一看便知,神色一肃,接过蜡丸立即捏碎。
展开信帛,他垂眸细看,不过是张巴掌大些的窄小布帛,他看了好半晌,来来回回的足足看了几遍。
他眉心缓缓收拢,脸色凝重起来,迟迟不语。
这般情形甚是少见,要知道霍珩统军五六年,南征北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贯指挥若定,究竟是什么信报能让他这般凝重踌躇?!
陆礼神色一肃:“主公,可是西河信报,这是生了何事?”
“先生,以你所见,晏庆此言何意?”
霍珩将信帛一推,推到陆礼霍望面前,后二人连忙低头细看。
“当初那小儿竟未将性命留在洛水之侧,如今坐大成了祸患!竟生生害了我儿性命!我……”
晏庆死了儿子,暴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怒啸出这句话以后,那马旭竟不顾尊卑突然喝止了主公,而晏庆未因此对其有愠色。
陆礼“嘶”了一声,道:“那马旭必是为防晏庆盛怒之下吐露机密。”
只是联系上下文,却竟与五年前洛水一战有关?!
可此战乃九路诸侯奉上谕围剿叛军,不管是西河晏庆还是当年的霍襄都是其中之一,属于盟军同一方,究竟有何机密?
还口口声声要留命,在座三人其实都不约而同浮起了某个念头,陆礼捻了捻信帛,说了出来:“莫不成,当年老主公之战死,竟另有隐情?”